第6版:书香中国

我有一个梦想

□贰 为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不要心急,它也许会骗你第二次,但生活仍要继续。

1999年,千禧年前夕,全世界都在梦想着新时代的到来。而出生于骗子世家的6岁的桔子,在北京立交桥上装女孩耍赖卖花,被路过的空姐儿欺负了。于是,他有了梦想——坐最大的飞机上最贵的座儿,让最漂亮的空姐儿伺候他。

千禧年一过,整个时代按下了加速键,写在基因里的命运齿轮开始转动。

20年后,桔子依旧过着坑蒙拐骗的生活,在前往美国假结婚未遂后,终于坐上了头等舱。却在梦想达成之时,因被Steve误认为商业巨贾之子,变成了硅谷投资人、外企高管、成功企业家争相争取的对象,彻底改变了人生的轨迹。自以为骗术了得的桔子,在Steve的授意下,将错就错,小屌丝摇身一变成了高富帅,在曾经无比艳羡的“大人物”的世界中游走,见遍人情冷暖,最终却卷入一场基因科技创业的欺诈案中,变成了可怜的棋子,任人摆布。

也许和桔子一样,我们都曾做过这样的白日梦,突然有一天,变成“土豪”,香车美女,富可敌国,呼风唤雨,改变世界,用自己的想象去美化那个可能达不到的世界。时代发展得太快,被抛弃的焦虑时刻都在加深,公众号对财富权力的追捧,抖音快手的花式炫富,微博热搜的明星奢华生活,似乎我们在一个必须要有很多钱才能活下去的世界。一方面安慰自己“知足常乐”,一方面又逼迫自己努力做“人上人”,惶惶不可终日。

于是,现实的作者永城,把《头等舱的贼》丢给了我们。在这个几乎不可能发生的荒诞故事中,将每个角落铺满了现实的影子。也许,是为了让我们更能接受,他又把所有的悲情都包裹上喜剧的外衣,藏在笑容背后的眼泪,似乎不会那样扎心。可当你真正走进他的文字中,就知道了他的良苦用心。

一方面,在把一切既定的刻板规律一一敲碎重组后,那些反转,那些反差,那些包袱,更像是一把把尖刀,抹上蜂蜜往人心头扎。

从小为了更好骗钱,当女孩养的桔子,在长大了以后,又为了骗钱装同志,却被自己惟一爱上的女人误解,成了闺蜜。

一心想创业成功,在丈夫面前抬起头的Eva,最终还是在丈夫的帮助下“成功”,却又在失去一切时,重新看到丈夫对自己的爱。

机关算尽,想要成为人上人的郝依依,最终虽然在事业上看似成功了,但也丢弃了自己惟一的爱情与友谊。

得到最终利益的Steve,却被当局通缉,变成过街老鼠,失去自由。

每一个人都在得失之间计算,取得一份,便又丢掉一份,人不可能得到全世间的美好,平衡是永远的自然法则,现实中没有十足的赢家,关键看你需要什么。

另一方面,在人性的塑造中,永城更是大刀阔斧地将笔下的每一个人物都剖开,从点滴入手,即便是主角也将所有光环扯下,没有十足的好人,亦没有十足的坏人。书中最真挚的感情,永城毫不吝啬地都交给了最卑微的骗子家庭。

满口脏话,活在底层,从小指派孩子当街骗钱的凤妈,却对子女有着最深沉的母爱。不学无术,迷信虚荣的耗子,却对爱情有着纯真的向往。挑拨是非,沉迷传销的红霞,也对生命有着别样的珍视。更勿论贪钱好色,小偷小摸的桔子,在大是大非面前,却坚决地站在正确的一边,为自己的爱情做着默默的牺牲。这总让我想起,是枝裕和的《小偷家族》,这些活在社会边缘的小人物们,却有着人性最闪光的美好。反观书里面那些光鲜亮丽、道貌岸然的大人物们,却在背地里做着各种腌臜的事情,真是讽刺。雪那么白,攥一把在手里,手心却要变黑的。

可现实不正是如此,永城用他的一颗真心,时时刻刻都在为大时代洪流里的小人物呐喊、助威,鼓励他们永远不要放弃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希望。也正如他曾说过的:我虽然仍要讲一个惊心动魄的商战故事,但主角要换一换。我要让大公司里的“小人物”粉墨登场,痛快地过一把瘾。就算扭转不了大佬们制定的乾坤,也要喊一喊,叫一叫,让别人听一听,看一看。

我们的时代是英雄的时代,也是每个小人物的时代,做自己的英雄,做自己所爱之人的英雄,永远保持自己身上那些人性的闪光点,不要被金钱物欲蒙住双眼。

20岁的时候在机场,我总会站在长长的经济舱旅客队伍尾巴上,遥望远处头等舱的登机口,猜测从那里进去的人会是什么样的身份,也幻想着,如果有一天自己在那里,会有怎样的优越感。这段看似不远的距离,实际上那样遥不可及。

等到我30岁了,遇见了这本书,也终于开始接受自己的平凡与普通,那特殊的通道,那宽大的座椅,真的有那么重要吗?转脸看看身边爱人熟睡的脸,不由自主地会心一笑,这样普通简单的生活也很幸福。

2021-05-07 □贰 为 1 1 文艺报 content59667.html 1 我有一个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