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版:文学评论

新时代奋进故事的溯源式讲述

□晏杰雄 秦晓敏

目前,关于无产阶级革命家成仿吾的评传、回忆录、年谱等已出版多种,但以小说的方式打开成仿吾生平与精神世界,刘美兰长篇小说《梦见仿吾公》还是少有的尝试。小说讲述了一个治愈系的温暖故事:一个外乡来的老年痴呆症患者来到成仿吾家乡新化(古称梅山),仿佛回到故乡,记忆中“老校长”的教诲被唤醒了,映照着梅山地区正如火如荼展开的新农村建设。作者采用虚实结合的写作方式,将成仿吾真实的人生与虚构的澧溪村对接糅合,在讲述新时代梅山人的奋斗故事中插入成仿吾的生平事迹。

小说开篇,一个自幼好学、机智聪敏的学者形象跃然纸上,这样的形象在百年后的成其善、成小龙的博闻强识中重新鲜活起来。书中每一个梅山后人现实故事的书写,都有成仿吾的事迹作为引导,成仿吾的精神辉映在每一个梅山子女的生命中。成仿吾是真实存在的历史人物,梅山后人却是作者勾勒的虚拟群体,虚实互动之间营造出一个梅山文明奔腾不息的虔诚世界。梅山后人对成仿吾的回忆与缅怀,使得历史里的成仿吾拨散风烟步步走来,在今天和未来永远地长久地活着。在这样的虚实结合中,成仿吾的生平经历和五个主要事迹凝练出梅山的精神符号:“崇文尚武”,在对梅山精神的发端进行追寻的同时,又真切地观照着梅山精神在当代的传承与延续。虚实结合贯穿作者的行文思路,成为小说的叙事脉络。在真实事迹的指引下,梅山后代的故事书写情理相容,充满了历史的厚重与现实的观照。在这样的书写中,我们随着梅山的子孙,虔诚地靠近梅山的先辈,虔诚地感受着梅山精神强劲跳动的脉搏。在某种意义上,使梅山精神生发出继往开来绵延不息的深刻意蕴。

在叙事顺序上,《梦见仿吾公》匠心独具,采用了史今同构的叙事策略。小说没有按照故事原本发生的时间顺序按部就班地构建,而是在行文中不时呈现出一种逆时序的状态,逆时序的三种时间运动轨迹:闪回、闪前、交错在这部小说中皆有呈现,流露出作者不凡的叙事能力。其中最为突出的就是“闪回”叙事。故事中的丁谷雨因为老年痴呆而遗忘了所有的事情,而“老校长”的叮咛却被他只字不差地挂在嘴边,时时念叨。在靳菁与成小龙的陪伴下,丁谷雨怀着一颗遗忘凡尘的赤子之心寻找着过往,同时,尘封已久的求学往事缓缓展开。故事闪回到丁谷雨的求学年代,闪回到有成仿吾校长无微不至关心的年代。送他粮票,借他书籍,成校长用温暖与善意融化着这个自卑敏感的青年,也将高尚的情怀与闪耀的精神浇灌给了他。不可抗拒的衰老带走了丁谷雨的俗世人生,而成校长的光芒却在老人家灵魂里根深蒂固。故事从丁谷雨的晚年生活开始,而对于求学历史的追溯构成了一个外部闪回的逆时叙述,呈现出老校长对丁谷雨成长的深刻影响,进而由个体衍发群体,在时间和空间的双重交错中展现成仿吾精神对梅山后代的巨大影响。不止丁谷雨,这外部闪回的叙事方式在书中各节中均有不同程度的体现,如靳菁与陈志高的身世谜团、金镯与木盒的神秘来由。

《梦见仿吾公》不仅仅局限为对梅山地方风土人情的描述,温馨风光之下隐含着的是一个宏大的人物群像刻画。故事横亘了梅山三代人之间的爱恨纠葛,人物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是作者精心织就的一张巨大的网,这些处在网格结点的人物在故事的一步步发展中,渐渐聚集到了一起,他们的个体命运因新农村文化建设的时代任务而统一在了一起,或多或少都继承着以成仿吾为代表的梅山精神。作者潜入博大精深的梅山精神,又溯游而上,在以成仿吾为中心的漩涡中刻画出一批梅山人物群像。虽然每个人物刻画的侧重点不同,着墨多少也存在差异,但作者对于不同阶层、职业、性别等人物群像的刻画,都从不同角度深刻、广泛地反映了梅山欣欣向荣的乡村生活与日渐强盛的后代生命力。尽管作品没有一个贯穿全书的中心人物,但不同章节中的中心人物,各自活动,偶然相遇,在传承梅山精神的时代旅程中殊途同归。繁多的人物形象各自成为所在身份立场的代言者,多而不杂,繁而不乱,皆具备着统一的梅山精神人格:崇文尚武,厚德重义。故读《梦见仿吾公》,可见其笔触始终“固定”于一点,将小说人物聚于具有文化或社会特征的空间展开情节。当然,在庞杂且完整的故事框架下,难以将每个细节面面俱到。作为整部小说的骨架,在书中穿插的成仿吾历史资料与后续叙事结合不够圆融。小说语言整体上透出灵慧之气,但在征引成仿吾资料部分却有点像植入历史“教科书式”的语言。此外,故事情节中某些“偶然”和“巧合”流于刻意。

《梦见仿吾公》根植于梅山厚重的传统文明,从历史的沉积中开掘出启迪现实的精神财富。成仿吾已经不仅仅是梅山里走出的杰出人物,更是滚烫的梅山精神的象征。梅山今天的劳动者用古朴或前卫的方式,遵循又传承着先贤成仿吾的精神生命,将山峦重叠的土地建设成为安宁富庶的村庄。作者热烈地爱着梅山这片土地,虔诚地信仰着梅山精神。这样的力量不应被时代齿轮碾压,应当在民族复兴的潮流中熠熠生辉,照耀当代和未来。

2021-05-24 □晏杰雄 秦晓敏 1 1 文艺报 content60129.html 1 新时代奋进故事的溯源式讲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