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版:艺术

为了生命之花更加自由美丽地绽放

□马 也

盐城剧作家陈明对于中国戏曲的现代发展是有很大贡献的。几十年来他创作的淮剧现代戏《鸡毛蒜皮》《十品村官》《半车老师》《菜籽花开》《送你过江》《谷家大事》等剧目,剧作和演出都在全国范围内产生了很大影响,在省内、国内获得各种大奖无数。其中,《十品村官》和《送你过江》两获曹禺剧本奖。中国戏剧的“盐城现象”“盐城作家群”、盐城市淮剧团的崛起,都和陈明的剧作有着重要关联。某种意义上说,陈明甚至是提升了淮剧这个南方剧种的现代形象。

盐城市淮剧团创排、演出的《为你绽放》,是陈明为纪念华中鲁艺80周年的新作,由上海戏剧学院李建平教授导演,由淮剧表演艺术家程红主演。整台演出干净、洗练、流畅、完整;故事独特、感人。起码塑造了四个人物形象:亚茹、路杨、槐花、二阳子。这是一部主题性作品,前后不到两个月时间,能有如此上等品相,令人惊讶。看戏过程中最突出的感觉是,戏曲的传统、淮剧的手段的现代化用。一出革命历史题材的现代戏,令人过足戏瘾,唱腔、身段、场面,演员的功法皆是上乘。第五场,槐花牺牲后,愧悔醒悟的亚茹的大段唱,由淮剧“大悲调”转“自由调”转“淮调”,情深意切酣畅淋漓,程红的演唱赢得场内掌声阵阵,当然这也得益于陈明的一流唱词写作功夫。第四场(后半)槐花与二阳子取药过日军封锁线,是两个人的“对手戏”,两个演员身上的戏曲功夫得以全面展现。在另外的场次中,全团青年演员的功力也有很好表现,盐城市淮剧团的整体实力令人赞叹。

李建平是一个典型的学院派导演,扎实平稳、节制凝重,不花哨不张扬。场面之间衔接巧妙自然。第三场,河边,对于全剧有特殊意义,给我印象最深,我认为这场戏对于该剧来说,编剧、导演都是最好的。小河、碧水、蓝天、菜花、麦田、笑声、琴声、歌声;一群鲁艺青年学员,在一起谈革命、谈理想、谈青春、谈未来、谈艺术,他们冲动、激情、欢乐、嬉戏,再加上穿插了二阳子“小丈夫”和“童养媳”槐花的关系;洗衣、洗发等舞蹈动作也处理得既美好又真实。可以说,洗涤、洗刷、洗浴,也是洗礼,分明有一种梦幻、神圣、重生、再造、复活的感觉。这场戏应该有象征的意义:革命、鲁艺、新四军的“魔力”和“魅力”吸引了所有的青年,不管你的出身高贵还是低贱,都被其吸引。这也为这部戏的主题、甚至情节转折做了最坚实的铺设——最后,为了美好的“未来”而全军覆没。

《为你绽放》的故事与叙事方式、起点与展开,新鲜独特且富有创造性:知识分子出身的端庄美丽的亚茹,是鲁艺学员中的佼佼者,与鲁艺的开创者英雄老袁相爱并怀孕,老袁英勇牺牲后,她要回上海打掉这个孩子,主要原因是,她不想让功臣英雄被误解,背上一个不光彩的名声,还有就是战争年代有孩子是累赘,她不想拖累全队。而现任领导路杨,认为战争残酷,鲁艺几次遭遇灭顶之灾,亚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鲁艺的未来,也是好友老袁的精神和生命延续,他的偏执里面含有真情、深情、悲情和悲壮。事实上,全剧最后所有年轻的花季少年全部走向牺牲与死亡,只有那婴孩的一声啼哭延续了新生。戏的前半部冲突是围绕亚茹腹中孩子的“打与保”,后半部是如何“保”——戏剧的另一条线索也很好,是学员们误以为,上海知识青年亚茹要当革命的逃兵,最激烈攻击亚茹的就是苦出身的槐花;当真相揭开后,误解解除,正是槐花为了“保胎”献出了她年轻的生命。因此全剧最感人的形象还是槐花。

尽管剧本还需要进一步梳理,情境需要更加严密、严谨、真实、结实,注意情节展开的必然性、必须性、有机性,但我相信,《为你绽放》应该有很好的艺术前景。“为你”和“绽放”,剧名有意象、有意义、有意味,带有深刻性、多义性,十分难得。“为你绽放”,是为谁绽放?你是谁?既是现在的“革命”、是“新四军”、是“鲁艺”,也是未来。为什么要绽放?是因为革命的魅力,革命、鲁艺、新四军的魅力。绽放了什么?绽放的是青春与激情、热血与生命、牺牲与死亡。当然也是为下一代、为了未来绽放,我们的牺牲是为了你们下一代孩子们的生命之花得以自由、美丽地绽放。所有的牺牲过后,婴儿诞生的那一声啼哭具有象征性,那就是“绽放”与“复活”。

2021-05-31 □马 也 1 1 文艺报 content60027.html 1 为了生命之花更加自由美丽地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