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版:艺术评论

戏曲化、喜剧化与地方化

——浅谈湖南花鼓戏《桃花烟雨》 □吴新苗

荣获第23届曹禺剧本奖的湖南花鼓戏《桃花烟雨》,日前作为“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优秀舞台艺术作品展演”剧目在京上演。该剧取材于湘西十八洞村的扶贫故事,真实再现了现实生活,张扬了时代精神,有着令人惊喜的舞台艺术表现。

长期以来,戏曲现代戏往往难以摆脱“话剧加唱”的创作模式,造成戏曲审美的缺失。《桃花烟雨》在舞台艺术形态上则采取了充分“戏曲化”的方式,这主要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一是借鉴、化用传统戏曲艺术的程式动作。该剧不仅保留了花鼓戏传统剧目中的众多程式动作,也广泛向其他传统戏曲艺术学习,如麻长贵和麻丽花借助手中锄头表现二人内心的祈盼和纠结,从中就能看到湘昆《白兔记·抢棍》中的艺术渊源。二是对日常动作的夸张并配以锣鼓节奏,增强了戏曲化的特色。“赌饭量”时阿雀盛饭、阿牛吃饭的表演,隆富平与石青峰约定时三击掌等表演皆是如此。三是融入苗族歌舞、现代歌舞,如花山节众青年的舞蹈、石青峰夫妇踏花场时颇具舞蹈意味的步伐等,皆强化了全剧载歌载舞的艺术特征。近年来,以张曼君及其导演的《母亲》《王贵与李香香》等剧作为代表,追求现代戏的“戏曲化”成为人们的共识,越来越多的从业者在现代戏创作上出现了观念上的转变与实践方面的突破,该剧即是一个例证。

《桃花烟雨》反映了新时代背景下苗寨从贫穷到富庶的转变,主题严肃深刻,但艺术表现上并不呆板、沉重,而是举重若轻,将宏大的主题内涵如盐入水般融进诙谐风趣的喜剧中。从选材角度上看,该剧没有把扶贫队长作为第一主角,而是将回乡帮助村民脱贫的石青峰作为主人公,这就避免了扶贫剧千篇一律的写法。在情节叙事上,该剧紧紧围绕石青峰和妻子龙伲珍的情感故事展开,并以长贵和丽花、阿牛和阿雀两对恋人的故事为辅线,其中“赌饭量”“毛伢子的仲裁”“背外婆下楼”“授花粉的香馨”等情节充满谐趣,又富于生活气息。剧中人物的性格被赋予了很强的戏剧性特征,敢爱敢恨,个性鲜明。尤其是龙伲珍这个人物,为了阻止丈夫留在家乡,她哭闹、假装跳崖以至闹离婚,戏越演越足,结果弄假成真、后悔不迭,具有浓郁的喜剧色彩。还有赶秋节的火塘边,扶贫队长为三对恋人各送一副对联,总结他(她)们情感道路上的插曲和风波,也突显了全剧风趣诙谐的风格。

该剧还彰显了剧种的地方化特色。湖南花鼓戏的音乐一般主要由川调、牌子、小调构成,该剧的“乡俚苗歌”“采茶调”“渔鼓调”“神调 阴告状”等曲调,让人们领略到了既朴实活泼又粗犷爽朗,有着鲜明地方特色的音乐风格。剧中还使用了湘西方言乡音,运用了大量地方性俗语、谚语,词语的音调和意义在舞台上共同构建起一个真实的文化湘西形象。苗寨花山节民俗、火塘歌舞,也进一步凸显出少数民族风情和地域文化特色。

湖南花鼓戏剧院自上世纪50年代创建以来,在三湘四水之间已孕育出独有的文化品格。《桃花烟雨》可谓既继承了《刘海砍樵》等经典剧目载歌载舞的艺术特质,又发扬了《打铜锣》《补锅》等现代戏剧目根植现实生活、扎根人民的优良传统。

《桃花烟雨》的戏曲化追求、喜剧化风格、地方化特色对近年来大力发展地方戏现代戏创作提供了有益启示。讴歌时代精神、表现现实生活是当代戏曲应该承担的使命,但如何为人民抒写、为人民抒情,就需要艺术从业者的独立思考和表达。人民需要喜闻乐见、雅俗共赏、有鲜明剧种特性的戏曲作品来丰富自己的文化艺术生活,戏曲艺术的当代发展更应重视人民的获得感,让观众在剧场中不仅感受到时代精神的鼓舞,也能享受到艺术欣赏带来的愉悦。

2021-08-20 ——浅谈湖南花鼓戏《桃花烟雨》 □吴新苗 1 1 文艺报 content61292.html 1 戏曲化、喜剧化与地方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