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自山东东营。东营是黄河入海的地方,是母亲河最终的抉择,是一条大河的终极命运。正如始终把为人民谋幸福、为中华民族谋复兴作为初心使命的中国共产党,必然是历史和人民的选择。中国共产党带领人民,历经百年艰苦卓绝的浴血奋战,经过百折不挠的锐意进取,才取得了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伟大成就,才创造了今天这个伟大的时代。
曾有位学者和我讲,东营在一片巨大的荒芜之上,是一个没有文化的城市,我对此坚决反对。东营是一个移民城市,1983年建立到现在也不过是一座210万左右人口的小城市。初到东营,我的第一印象,都是关于颜色的记忆。喝的第一碗水,碗底是一层黄色的泥沙,满眼都是白色的盐碱地、白色的芦苇花,还有那个冬天的大雪。我曾写下一首《三重白》:“第一重,是盐碱地/第二重,是芦花/第三重,是一场大雪/三重之外,是我母亲的白发。”
我曾追问,这里真的只有荒芜,没有文化吗?不,不是的,1961年随着“华八井”出油,开启了祖国第二大油田的宏伟篇章。数以万计的军人、石油工人,从大庆、玉门等四面八方汇聚到东营。当“我为祖国献石油”的劳动号子响起,石油人在爬冰卧雪,在盐碱滩、地窝子里,用咸水煮野菜就着窝窝头。在荒原上立井架,没有机械,就人拉肩扛,肩肿、背烂了,手上磨起血泡。困难多吗?祖国缺石油是最大的困难。那石油人就用血肉之躯,在荒原上立起一座座钢铁脊梁。那些日渐衰老的身影,是我的老师傅、老工友、老父亲。
在黄河入海口,比大海高的是翅碱蓬,比翅碱蓬高的是芦苇,比芦苇高的是柽柳,比柽柳高的是采油井,更高的是井架上飘扬的五星红旗,是鸟群和天空。我喜欢这里所有的事物,它们和我们都是倔强的事物,如今“油二代”“油三代”已接过父辈手中的刹把。
1997年自己工作的第一天,就去孤东参加会战,台风导致整个地区停电停产。石油要上来,抽油机不能停。水退不去,车进不去,人就走进去。在没腰的水里,我们双手提着50斤的油桶,艰难行走。电线杆倒了,就用手和绳子扶起来。泡得发白的皮肤,在烈日下爆皮、开裂。蚊子、芦苇、野草,你不知道那道口子是谁给的。
为了城区高低压改造,一个人可以拖着上百米的电缆,翻墙、走管线。垃圾堆用铁锹挖开它,全是大石块的路段,用撬杠和起着水泡的双手,开辟一条通行的路径。漂着粪便的下水沟,一头扎进去。血泡、腰伤、砸肿的手指,深夜归来的小伙子,一双脚还在洗脚盆里就能响起鼾声。
2016年底,低油价寒冬期到来,油田开始人员大流动,去油区之外的地方创造另外的价值。远到新疆、巴基斯坦,近到家门口的小区,无论是从事门卫、保洁,还是高端技术服务,石油人都将自己和家国的命运扛在了肩上。接到外输劳务的通知时,十天十夜的应急发电还在进行。大家带着疲倦和感冒后疼痛的嗓子,踏上了新的征程。记得当时自己离开家时,柳条还在冻雨中结着冰,回来时已是春暖花开。我们的来和去,竟隔了一个春天。
在这片巨大的荒芜上,只要有人,有劳动,有繁衍和传承,就能在人类文明的历史上,建立起自己的文明。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一甲子后的今天,东营已经成为一座拥有现代化文明的城市,石油文化、移民文化、湿地文化、河海文化、吕剧文化等一系列的文化应运而生,也将在华夏文明的历史洪流中,一起奔涌前行。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道”不仅产生了“万物”,也是万物得以生存、存在的基础和保证。孟子曰,“万物皆备于我”,身处一个伟大的时代,当心系祖国和人民,当对万物存悲悯之心。用自己手中的笔,去书写人间的万事万物,去书写身边每一个感动自己的人,去书写这个伟大的时代。
当牢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战略全局和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两个大局,去书写当下的爱与温暖,用文字去重新认识世界。在自我治愈中,用文学达成与世界最终的和解。“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必须扎根在人民之中,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创作导向,讲好中国故事,完成自己的使命任务。北宋思想家张载有四句格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我将沿着中华民族这百代相传的精神坐标,向着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继续前进,用手中紧握的笔,去迎接和碰撞浩瀚星辰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