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晨飒的《重卡雄风》,有一种与大力士相会的感觉,你不仅可以目睹大力士在台上秀肌肉、展雄姿的场景,还可以见识大力士如何练就一身本领的艰难过程。这个大力士就是西北重型汽车制造厂的拳头产品:重型大卡。
小说带给我的力量感,大致来源于三个方面。
题材。读多了生活小说、爱情小说、穿越修仙的网文,当读到一部描述重型卡车研制过程的硬核工业题材小说时,那种小我之间彼此争斗的阴柔之气立刻被一种钢铁构造之物的霸气和刚强所代替和震撼。这是题材的陌生感和力量感带来的后果。《重卡雄风》就是这样一部金属味和力量感十足的作品,阅读过程中,眼前不断浮现如电影《变形金刚》里那般的震撼场景:排列如阵的重卡金刚,威武勇猛地翻山越岭,扬起阵阵烟尘。
人物。小说的故事在这三组人物中展开,第一组是林焕海、姜建平、陈培俊等为代表的第一代“西汽人”;第二组是林超涵、沈玉兰、徐星梅等第二代“西汽人”;第三组是范一鸣、朱梅英等为代表的竞争对手。三组人物之间彼此形成一种制衡关系,因事业观、人生观和性格上的不同和冲突,各组人物身上总有一种内在力量在小说中奔突。第一组和第二组人物虽处在“同一战壕”,但两代“西汽人”之间面临生存与发展时,出现保守与开拓、维持稳定与涅槃再生的观念冲突,开拓和涅槃的力量终究占上风,“西汽”开始第二次走上荆棘满地的创业之路。第二组和第三组人物之间的冲突,既是个人之间人生观和情感恩怨之战,也是整个行业的竞争,林超涵有做大做强中国重卡的事业心和上进的价值观,范一鸣则争名夺利,人性贪婪,信奉“人生一定要把筹码押在赢家”。小说写了几场精彩的试车现场,重卡奔跑的雄风之力与男性荷尔蒙散发之力混合在一起,贯穿小说始终,让整部小说洋溢着人物的力量。
行业精神。“西汽”的三次蜕变浓缩了中国重汽工业30年的发展历程,成就了中国制造的精彩故事。这种由弱到强直至傲视群雄的改变,是源于一种伟大的行业精神的支撑:“他们卧薪尝胆从不松懈的奋斗与努力,不断向先进企业靠拢的决心,以及那永不停歇的改革步伐,让他们在面对竞争对手时,有底气,有王牌。”小说从始至终都在一种行业竞争、行业技术突破、行业市场占领中推进,行业精神的巨大力量不仅鼓舞和成就着林超涵等一批年轻的“西汽人”,也感染和吸引着小说的广大读者。
这部网络小说在网上受到热烈关注之后出版纸质版本,是对小说的艺术性和思想性的肯定,说明它具备了网络小说经典化的某种可能。作为网络小说,《重卡雄风》故事特别吸引人,有超强的代入感和沉浸感。而当翻开纸质版本时,我们的阅读可以在文字间驻留许久,此时这部小说也具有了传统小说的那种耐读性。
小说除故事可圈可点之外,《重卡雄风》的知识性和专业性是一大亮点。如果把人物和故事抽离,那么这部小说完整地呈现了中国重卡发展的技术线路图。小说写了重型卡车制造方面很多真实的技术节点、难题和解决方案,比如写轮胎从车轮上跑掉了,原因分析是因为轴头螺母锁片材质偏软,导致锁舌剪断失效;比如写极寒条件下,电瓶露天存放失电极快的原因;比如写重卡的耐盐度测试,就涉及车桥钢架的钢料和涂装工艺的涂料,等等。从小说中获取专业知识是小说对读者的另一种馈赠。英国批评家雷蒙·威廉斯说:“文学和文化可以被理解为‘实践性’或‘构成性’的知识生产”,不是教授式或填鸭式的传递知识,而是“通过体验、直觉、冥想等得来知识。”恩格斯说他从巴尔扎克《人间喜剧》中学到的经济知识比从经济学家那里获得的还要多。《重卡雄风》对读者的卡车知识以及相关试车经验和市场竞争知识的普及和补课功不可没。
“跑道上,有数辆车正在以极其疯狂的姿态狂飙着,沿着各种更加疯狂的设计地形作出各种超出常规的动作,威猛的造型加上庞大的体型、军绿色的标配颜色,像极了出笼的雄狮驰骋在疆场之上,那气势与雄风,展现得淋漓尽致。”这是小说末尾对“战车逐鹿”的一次精彩描述,也是对全书两个核心词“重”和“雄”的完美诠释。这部硬核工业题材小说所呈现的力量,感染了我,也一定会感染更多读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