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版:文学观澜

优选中短篇(第10、11期)

推介人:黄德海

推介作品:赵松《谁能杀死变色龙》(中篇小说),《收获》2022年第5期,责编吴越

从最外在的情形来看,这个小说写的不过是一男二女之间的离离合合,称不上特殊,只有行文的微温感区别于常见激烈的情感模式,让作品显出一点小小的与众不同。更深一层看,小说给出的仿佛不是人物的性格或其独特的选择,而是一种类似无欲无求的漂浮状态。事来则应,事去便罢,因而标示出某种属于特定时代的共同情绪。沿着这个方向再来思考此小说,却能够在最深处看到,这种跟随时代的变动而看起来无所事事的状态,不再执著于固定的单向选择,因此打破了某些原本封闭的空间,从而让人有机会再次面对看似虚无的人世,在荒凉中开拓出一种因开阔而来的生机,扩大了人的生存和伦理选择,也扩大了小说的内在空间。

推介人:郭冰茹

推介作品:王苏辛《传声筒》(短篇小说),《十月》2022年第5期,责编季亚娅

王苏辛在小说中铺排了大量的细节和心理描写,让“传声筒”这个意象表达出很强的情感张力。“传声筒”不仅代表这个女儿,她多年来充当着父母之间日常信息的传递人;也代表突然出现在病房里的表姐,她转译了母亲在手术过程中的梦境密码,用关联的童年记忆抚慰着母亲和她自己。或许“传声筒”还可以指代各种信息传递的介质,是每个人口不对心或者口难对心时的选择;当然还有可能是一个契机,是女儿尝试重新接受自己,接受父母的秉性与处境,接受父母婚姻关系的转折投射在自己生活中的轨迹。或许,王苏辛想要借助“传声筒”在每个人都必须面对的多声部的生活中,建立起一种情感的联结。

推介人:宋嵩

推介作品:辽京《关于爱的一些小事》(短篇小说),《钟山》2022年第5期,责编汪楚红

小说撷取的是小男孩毛毛和他的单亲妈妈在生活中的若干片段。从小只能跟毛绒玩具“球球”作伴的成长经历,使得毛毛在进入幼儿园以后无法融入集体生活,甚至被幼儿园劝退。当妈妈终于意识到球球对于毛毛来说有多么重要的同时,她也意识到了“爱”对于毛毛的意义。如果说,她曾经将毛毛的降生视为命运射向她的一支冷箭,那么此时,她下定决心要在这支冷箭带来的伤口上纹一朵花,要带着毛毛到阳光下去过新的生活。而与此同时,毛毛也在玩具店里不经意的一瞥中意识到,“球球”不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独一无二的伙伴,这个世界上还有无数个“球球”存在着。在那一瞬间,就像小说里写的那样,“世界訇然洞开,阳光万丈,风猛烈地吹来”,毛毛的人生获得了成长。

这里的“爱”,既指妈妈对于毛毛缺失的“爱”,也指毛毛对于毛绒玩具“球球”的爱。显然,后者比前者要浓得多。小说中有一句话相当富有哲理也相当耐人寻味——“爱是一切苦恼的根源”。毛毛是妈妈和那个“年轻游客”的爱情结晶,但这场爱情也给妈妈带来了一辈子的痛苦;缺少妈妈和外婆关爱的毛毛只能将球球视为唯一的伙伴,在球球身上倾注自己所有的爱,以至于无法融入现实社会。作者用平实的语调向我们讲述着男孩和他单亲妈妈的故事,有凛冽,也有温情,在不动声色间提醒我们关注“单亲妈妈和她们子女的成长”这个严峻的社会问题。作者看似是在讲述“关于爱的一些小事”,但何尝不是在讲述“关于爱的一些大事”呢?

推介人:徐刚

推介作品:蒋一谈《慢先生的秋天》(短篇小说),《收获》2022年第6期,责编俞东越

蒋一谈的小说虽然涉及科幻文学中最常讨论的科技与人文、人工与自然之间的关系问题,但小说极为可贵的地方在于,它在表达出对于真实与真情的渴望之余,也表达了在这个快节奏的时代里,一种关于“慢”的隐喻。确实是这样,在这个时代,做一个缓慢的不慌不忙的人成了一种奢侈,以至于小说中慢先生的“慢”,总会被人误认为媒介时代特立独行的表演。然而,当小说最后,那些快捷的机器人竟然也奇迹般地学会了慢先生的“慢”时,这种奇妙的反讽所引发的,正是我们关于这个以互联网与高科技为标志的“快”时代的某种深切沉思。这也正是小说打动人的地方。

推介人:马兵

推介作品:张炜《书童》(短篇小说),《万松浦》2022年第1期,责编夏海涛、吕月兰

张炜一向以厚重深沉的长篇小说著称,其实他对于短篇小说文体的经营也是别具匠心的,《书童》便是如此。古代读书人出行居家常有伴身的书童,小说便从书童这一意象展开,在一位老人与他17岁的小保姆的点滴相处中,寄寓趣思与哲思。小说写出了伍伯对超脱与闲适的古代读书人境界的向往,也写出了他想恢复有书童作伴的读书生活的一点无奈和尴尬,此外,还有隐秘的性情和幽微的欲念的缠绕。小说的语言极为洗练,三言两语而能浑厚细致,以写意代写事,诸多话头稍作点染,却按下不表,反而让这个简单如小品一般的小说内蕴丰富的空间,关于人性、关于老境、关于忏悔,相信每个读者读完都会有各有侧重的人生感喟吧。

推介人:聂梦

推介作品:栗鹿《空蛹》(中篇小说),《人民文学》2022年第10期,责编梁豪

《空蛹》围绕“蛹事件”展开并结构自身,小说中的人物,包括叙事者,却无法对“蛹事件”以及蛹本身给予清晰的描述。大致情形是,蛹诞生于我儿时生活过的港口村落,与蛹一并出现的,除了自然界的异象,还包括人们的失踪、失语、失忆,以及后来的降维定性(人们把剧变带来的影响称为“信息污染”),融合与抵抗。“我思于我不在之处,我身在我不思之处。”在向外发散和向内寻找的矛盾里,过去的人与事,连同自身的回忆、感触,积聚成一间“思想杂货铺”。借助流动的形式与飘忽的方位感,作者对时间和世界的本源性疑难展开议论,同时对语言本身的合法性提出质疑。栗鹿是一位有才情有想法的写作者。《空蛹》作为她的生长之作,让我们看到了时下青年写作中寓于流动性的质感与实感。

推介人:陈麒安

推介作品:次仁罗布《望远镜》(短篇小说),《雨花》2022年第10期,责编何艳婷

次仁罗布是一位优秀的藏族作家,这次他将目光投射到世代居住于边境之地的同胞。一个名叫普次仁的藏族少年,在父亲的影响之下,胸怀卫国之志,在周围世俗的不解甚至不屑的眼光中,放弃离开故乡而选择放羊戍边。与许多藏族作家一样,次仁罗布的语言异常简洁,毫无修饰,有着自然清新的美感,并且整部作品充满着丰沛原初的深厚力量。同时,这个作品也提醒着我们,在少有人关注的边境之地,有那么一群少数民族的同胞,他们以自己对国家的赤诚之心,不畏艰难与牺牲,毅然决然地投身于国土的守护,他们应该被看见,被尊敬,被铭记。

2022-12-19 1 1 文艺报 content67966.html 1 优选中短篇(第10、1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