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月底因送家人去发热门诊,折腾到凌晨三四点,回来感觉不对,腰酸背痛、四肢乏力、畏寒。回到家测体温,38.5度。我想我应该是“中招”了。吃了药昏睡一天,第二天症状减轻,我感觉自己已经战胜了病毒,可以打开电脑干活儿了。我们从一开初害怕它、躲着它、绕着它走,到现在可以坦然面对。
这一年就是在与奥密克戎这个看不见的恶魔博弈。健康码、行程卡、弹窗、旅居史、风险区,是我们无处不在的羁绊。因为疫情,有许多被耽误了的事,我想大家都一样。这一年是我的文学采风年,我得为下部长篇收集资料和素材,不能不四处漂泊。我认为我已经足够谨慎了,下去之前先问清那个地方有没有疫情,在基层采风时一有风吹草动,立马就走人。有一次为了绕开一个风险区,我在一天之内换乘四种交通工具——汽车、绿皮火车、高铁、飞机。
其实,我正在为云南高原的交通史写一部长篇。有一幅真实的画面让我深受震撼。在滇西的澜沧江峡谷深处,一条高速铁路作为国家“一带一路”建设中打通南亚、东南亚大通道的一部分,将穿越崇山峻岭,一直延伸到境外。而在峡谷里,这条正在建设的高铁大桥旁边,我们一眼就可望尽云南交通史的历史年轮,它们分别是:高速公路大桥、二级公路桥、古渡口,以及和渡口相连的马帮驿道。在这条古驿道上,行走了上千年的马帮,愣是将花岗岩般坚硬的青石条路踏出一团一团的马蹄印。我相信每一个拳头大小的马蹄印都盛满了历史的风尘,都演绎过无数的人生故事,高原人从来不缺乏走出大山的信念和勇气。我感兴趣的正是这种历史的变迁,沧海桑田已经不是千年万年的概念,它也许就是一百年、几十年、几年。正如一百年前,一群敢为天下先的云南人“自办铁路”,修筑了一条轨距只有60厘米的寸轨铁路。这是中国第一条民营铁路,人们称它为小小火车。它的时速只有十来公里,像一个在大地上爬行的摇摇晃晃的大玩具。但它毕竟是火车啊,一队上百匹的马帮驮运的货物,还装不满小小火车的一节车厢。有意思的是,云南的铁路史也有它的历史年轮——从小小火车、小火车(轨距100厘米)、标准轨距火车到现在的高铁。我们在一百年的时间里,完成了从时速十来公里到300多公里的历史飞跃。
2022年,我沉浸在这个年轮的深处,力争用文学的形象去释读它。我看到了云南另外的一面,不仅仅是民族文化丰富灿烂,还有工商业文明也不输内地。当我们面对一段往事时,不管我们用现代的眼光去观照,还是在历史钩沉中发现全新的意义,历史与时代,正在给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