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版:凤凰书评

启慧的喧闹

——评柳冠中《苹果集——设计文化论》 □赵召阳

柳冠中

在任何一个时代任何一个行业,总会有一个人站出来呐喊,喊的可能是发展的方向,也可能是当下的弊病。从春秋战国时期的“百家争鸣”开始,一批批贤达志士著书立说、开宗立派,传达其思想,渴望给世人带来福祉。理论工作从来都是头等大事。历来的变革无不从思想起,理论先行,这是方向、是明灯。二战后,西方国家普遍开始重视基础学科的理论研究工作,西学东渐,这一思潮也日渐对东方各国产生影响,学科细分进而学科的基础理论研究也日益被重视起来。理论的研究从概念到判断再到推理,每一步都是学者们从实践中字斟句酌的提炼总结而成,都是人类智慧的成果,也是人类进步的阶梯。

中国从不缺乏智者。改革开放后,各行各业都在大踏步地学习国内外先进技术和经验,引进、吸收、发展,补短板、强长板。在这一时代背景下,1984年国家在中央工艺美术学院开设了工业设计系,自此,我国开始了系统梳理从工业产品造型到工业设计学科理论的工作,柳冠中先生是这项工作的承担者。

江苏凤凰美术出版社出版的这本《苹果集——设计文化论》就是柳冠中先生多年来实践、思考的思想精华。该书作为当代中国工业设计研究实践丛书之一,里面有大量有益的探索,也有大量被实践检验过的理论,更有对未来的憧憬规划。这既是柳冠中先生多年的智慧集锦,也是新中国工业设计学的发展历程。几度风雨几度春秋,由一个个微小的想法,到建立日臻完善的工业设计教育体系,乃至国家工业化生产的格局建立,柳老是见证者、亲历者,同时也是这段历史的记录者。这本书里有无数思想碰撞的火花,终将闪耀于中华文明历久弥新的古老土地上。

柳冠中是一位教育者,他在特殊时期承担的这项工作,开创了中国现代工业设计学科教育工作的先河。中国从来不缺设计,也不缺设计师,在封建制度下这些能工巧匠留名的甚少,从已有的考古发现来看,至今仍有很多作品让人叹为观止,甚至以今天之科技也无从复制。但这些作品基本服务于帝王将相,其数量本来就极少甚或孤品,与百姓而言更无异于是“天上人间”。在工业革命之后的今天,设计是为人民服务的,是为了让更广大人民的生活更美好,这一思想早已深植人心。工业设计教育,就是要培养更多优秀的专业的设计人员,他们像是火种,散播到各行各业去服务于大众,服务于“让生活更美好”这一主题。柳冠中的设计思想正是基于这种服务意识,“提倡使用,不鼓励占有”。

大工业社会分工的“细化”,在大批量生产前,“横向协调”各工种之间的矛盾,为整合“需求、制造、流通、使用”各社会环节的“关系”——“合作”。这种考虑系统整体利益的理论、方法、程序和管理,以及社会机制的活动,统称为“工业设计”。工业设计是全流程的,是综合而系统的,任何割裂都将是对资源的浪费,“不实用”就是忽视、割裂这一系统活动参与者体验的直接后果。

他还是一名高瞻远瞩的学者。天下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文化概莫能外。从大一统的混沌状态到行业细分、学科细分,今天很多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更不知天外有天。与其说术业有专攻,倒不如说很多人已经被固化在一个小圈子里,这对社会的发展未必是件好事。作为学者,柳冠中未雨绸缪,大胆提出将人类各地域、各历史时期、各学科、各种因素和现象置于一个兼具纵向与横向的平台上——“云平台”,如此,我们就可以一目了然地发现所有学科、所有自然和社会现象,乃至人类所有发现的成果相互之间的影响。这个“云平台”将是一部完整呈现人类文明的发展史,能系统地、比较地发现事物发展的规律和趋势,而不至于只是孤立地从表面现象认识这个复杂的世界。

这种统分结合的理念,体现在生活的各个场景中,以我国高铁的发展来说,就很形象。高铁的引进经过了“消化”后再创新的一个过程,今天来看,这是一个非常成功的案例。在高铁引进的过程中,我们消化了德国、日本、法国的技术;在选择的过程中,我们比较了他们各自不同的参数,理解了这些不同参数的依据,因而清晰了解到各种不同性能参数的来源是由于不同的国情、运载需求、路况、成本、技术基础等所谓功能不同的外部因素的区别,而不仅仅是技术的高低。这自然引导我们要根据国情——地域的辽阔、地质的差别、气候的变化、运行的距离、人口的众多、高铁线路的战略布局等复杂的需求,这些似乎又与技术不太相关的外部因素来决策高铁的引进战略。

这个高铁引进消化的过程就是以研究“问题”为先导,以“实事求是”为原则,以“因地制宜”“因势利导”为桥梁的“工业设计机制”的成功案例,同时也是学科细分与学科统合相结合的成功案例。

柳冠中的这一设想大大拓展了学科的边界,丰富了文化的内涵,也积极将中国智慧、中国方案贡献于世界文明发展史之中。

设计是文化创意产业的核心,设计是以人类总体文明对工业文化、商业文化和技术文化的修正,也是平衡人类社会可持续发展与人类欲望的杠杆。蔡元培先生在创办北京大学时就提出了“美育救国”的概念,他希望那种沉淀下来的中华民族文化能够在精神上充实国民的心灵。今天来看这个理念依然有现实意义,美育教育任重道远,如何让人们摒弃浮躁,与自然和谐相处,有时间去感知周围的事物,设计大有可为。

2023-02-17 ——评柳冠中《苹果集——设计文化论》 □赵召阳 1 1 文艺报 content68757.html 1 启慧的喧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