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版:新作品

黄昏,陪一只斑鸠散步

□邓醒群

黄昏,有残阳照在山坡上,春天的山坡草木生长正是旺盛时期,也有树叶落在草地上,黄色的叶子落在青草地上,相映成趣,如画天成,草地上无名的小花无声绽放,风中飘着淡淡的花香和树木的味道,令人陶醉。坐在山坡上发呆的我,放过了一只攻击我的蚂蚁,这时我看见一只斑鸠身着素装,踩着碎步从草丛中走出,向我走来。

世间美好的事总是不期而遇,许多事不需要去约定或提前规划,该来的自然会来,正如此时我遇见了这只斑鸠。

既然遇见,那就陪它散散步,散步是个托词吧,其实是另有图谋的。我一直想拍斑鸠,可惜没有拍成,野外有几次见到斑鸠,当我拿出相机准备拍时,那些斑鸠似乎是有先知先觉,瞬间飞走,不给我任何可乘之机。今天,机会终于来了,又怎可错过?遂打开相机,小心翼翼远远地跟在后面,不断调整拍照的角度及需要的参数,斑鸠心无旁骛地行走着,偶尔觅些吃的,偶尔看看花花草草,偶尔与过往的其他小鸟打打招呼,偶尔稍作停顿,引颈做些舒展运动,又继续行走,穿过草丛,走过小坎,逆坡而上,顺坡而行,它的步伐不徐不疾,始终是匀速,如此的优雅,如此的愉悦,很是有绅士风度,正所谓闲庭信步,在后面跟着的我也感受到它的快乐。

行走着的斑鸠偶尔会回头看看身后我这个手持器具跟着它的异类。其实,它眼中根本就没有我这个人的存在,我的想法显然是自作多情,从它一路走来的举动便可以证明我的猜测,它对我的态度显然不如它对飞过身边的一只苍蝇的态度,它会跳起来直击苍蝇,努力把这个可恶的苍蝇吃掉,但苍蝇逃走了,而斑鸠也继续沿小路走向还保留着一小片阳光的草地。

我怎么会拿苍蝇来作对比呢?突然为自己没有虔诚地为斑鸠照相而自责,但我确实看到苍蝇,看到斑鸠在驱逐它们。

黄昏将散去,斑鸠转过小径向草丛深处走去,这时该死的手机震动,接完电话,我转身走向停车的地方,当我回头想看看斑鸠在哪里,发现它站在十字路口没有离开,用平视的目光看着我,暮色中,我隐隐约约听到它在说:君已去,我亦离。

是啊,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再美好的事都会结束。在这个混搭的尘世,所有际遇都是最好的安排,无论聚与散、痛与乐,诸事自找,诸孽自造,诸缘自结。我此时能拍拍鸟更应该感谢孩子们对我的爱,他们凑钱为我买了这个可以用来为鸟拍照的镜头,我没有想过要买镜头来拍鸟,因为我知道这需要一笔不小的费用,但刚毕业参加工作的孩子们从我经常站在阳台上看飞过江面的白鹭出神的样子,洞悉到我想拍鸟的秘密。由此,孩子偷偷地做了这件“惊天动地”的事,尽管孩子们的薪金也不多,但孩子们还是想了些办法,感谢孩子们带给了我工作之余可以更好读鸟的条件,也给流寓的日子增添些喜欢的“鸟”事。

2023-05-17 □邓醒群 1 1 文艺报 content70048.html 1 黄昏,陪一只斑鸠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