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版:少儿文艺

马传思的科幻创作:

致童年,也致星空

□赵 晋 刘 野

去年10月,大连出版社出版了《马传思获奖作品集》,包括《奇迹之夏》《冰冻星球》《烈焰星球》《海神的宫殿》《你眼中的星光》等5部少儿科幻作品。作品通过逻辑明晰、层次灵动的想象,以极富情感的笔调建构出一个个关联古今、放眼宇宙的奇妙时空。我们可以将该作品集视作马传思少儿科幻文学创作的一个总结。

“逻辑自洽”“科学元素”与“人文思考”通常被视作科幻文学的基础三要素。优秀的少儿科幻文学作品不仅要表达未来、异世界、外星人等具有新奇性的科幻创意,更重要的使命在于帮助青少年放飞想象、理解现实,思考人类文明与自然万物的关系。马传思的创作带有鲜明的个人色彩,在他的故事中,随处可见在寻常少儿科幻作品中鲜见的诗意,兼具科学的严谨性、逻辑自我完备的深邃思考。

通过《奇迹之夏》的核心情节——远古与现代的碰撞,我们得以窥见马传思对于文明的态度。长久以来,我们将人类脱离野蛮的进步社会状态界定为“文明”,而将哲学、宗教、艺术萌芽之前的远古人类社会定义为“野蛮”“未开化”,这在无形间将“现代”与“远古”置于二元对立的立场。如同物化其他物种一样,我们也在物化着现代“文明”诞生之前的人类。正如故事中的科学家余敏,她曾经将远古少女望月视作具有科研价值的研究样本,而非具有“人”的特质的同类。现代人拥有对过去的定义权,虽然这一定义权得以成立的前提仅仅是由于现代人生活在当下。即便如此,掌握定义权的现代人势必急于明确现代文明的优越性,从而确立自身的主导地位。通过阿星、望月与赫拉婆婆之间的故事,马传思试图演绎现代人和远古人相处的另一种可能,即现代文明与古代文明并非两条互不相交的平行线,而是一条由古至今奔流不息的长河。

当马传思将他对于文明的思考从远古转向未来时,科技伦理成为他关注的焦点。在《冰冻星球》中的拉塞尔星上,存在两种截然不同的科技发展观。宣扬“宇宙宗教”的星际圣战士对科技发展抱有激进的态度,隐居者则持有一种相对中庸的态度。在一场星际灾难后,拉塞尔星沦为一颗冰冻星球。拉塞尔星人不得已对自身进行改造。然而,这场实验使拉塞尔星人丧失了生育能力,星球也随之面临灭顶之灾。科技的发展的确可以促进文明的进步,然而过于激进的科技观也会带来不可逆的破坏。在《烈焰星球》中,生活在伏羲城中的人类对人工智能“后羿”言听计从。之于“后羿”,他们仅仅是一群盲目的“寄生虫”。生活在磁暴区另一端的图根星人则将人工智能Zuma视作生活发展的参考坐标系,因而他们保留了作为人类本质特征的独立思考与行为能力。

对于文明的思考,源自马传思对于生命的感悟。他笔下的生命常常是渺小的,而形式却是多样的。在《冰冻星球》中,拉塞尔星的时空概念和地球相比小得多。在地球人眼中,拉塞尔星人身高仅有一厘米多,寿命只有一个多月时间。同广袤的宇宙相比,人类又何尝不是一粒看不见的尘埃。我们在感叹人类自身渺小的同时,也会由衷感喟宇宙的浩瀚。同时,马传思又始终将传达对生命的尊重作为作家的使命。在《奇迹之夏》中,他借赫拉婆婆之口剖白:“对于科学研究来说,他们(望月和剑齿虎)是难得一遇的活体样本;但不管如何,都不要忘了,他们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和一只为了寻找遗失的幼崽而跑到这陌生世界来的虎妈妈。”在这里,我们看到的是一种涵盖万物平等思想的生命态度。

值得强调的是,马传思并不满足于对生命和死亡的质朴转述与阐释,在对人类本质的不断诘问中,他将思考延伸至人类与宇宙万物的关系这一更为复杂的主题。基于一种超然的思考,作者消解了成人世界赋予人类与自然界、地球生命与外星生命、现代文明与古代文明之间的差异性。从《冰冻星球》中的隐居者和波波鸟、《奇迹之夏》中的望月、剑齿虎和“会唱歌的石头”,到《你眼中的星光》中的巨型章鱼、有生命的大礁石,再到《海神的宫殿》中的“海神”,马传思意在阐释,成人眼中的“物”或许在外表上的确与人类不同,但是即便他们是陌生的、古老的、看似冰冷的,甚至略带敌意的,却绝非是与人类截然相对的二元对立世界的“物”,而仍然有可能是某种具有生命力的、拥有思想与感情的“灵”。

优秀的少儿科幻作品是预言诗、抒情诗,也是哲理诗。它们是理性的,同时又是充满感情的。宛若雾灵山上的光,那是只有孩子的眼睛才能看得到的东西。透过少年明澈的目光,马传思站在宇宙的另一侧仰望星空、回望童年、洞悉万物,并藉此建构了一个奇思妙想的文学世界。

2023-06-09 □赵 晋 刘 野 马传思的科幻创作: 1 1 文艺报 content70332.html 1 致童年,也致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