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版:书香

一颗心对另一颗心的塑造与复活

——评胡松涛的新作《嫘祖》

□王久辛

我们知道,作为人文初祖的轩辕黄帝与他的第一任妻子嫘祖,正是因为他们开天辟地被后世敬仰,才被颂之为始祖,即开启了是人而不是神的生命历程。是人,就必有人所具有的一切。我们常说,男人的一半是女人,而女人的一半又何尝不是男人呢?我们说的人文初祖,如果只有男人,或者只有女人,似乎就不成体统了。虽然中国历来的封建社会都重男轻女,但再轻也不可能轻到忽略不计吧?更何况我们不是还有一段母系社会么?

关于嫘祖的传说,据说也已有不少的著述,但是在中华创世神话里的嫘祖,毕竟不能代替上古时候真正的嫘祖本人,要写出一部真正的人文初祖的大著作,那才可以说是真正富有意义与价值的作品,才是对“源”的创造而非“流”的摹写。正是从这个意义上考量,我才深深地感到胡松涛的《嫘祖》具有的重要意义和价值,虽然有关轩辕黄帝与嫘祖的传说很多,也有不少研究性文献出版刋行,但是有关嫘祖的真正塑“源”之作似乎还未出现。胡松涛的《嫘祖》横空出世,就显得弥足珍贵。

说心里话,我少年时代读《中国上古史演义》,并不知道作者陈穉常为何方神圣。那时候我记得住的是轩辕黄帝、蚩尤大战、女娲补天等,而对这个西陵氏嫘祖的养蚕织耕的事迹,真是马虎到了忽略未记,脑海里几乎没有留下什么印象,当然也就更不会去追究作者,为什么没有给同为女人的嫘祖专门写上一章一节。转眼间,半个世纪过去了,当年的女才子陈穉常在她的传世名作《中国上古史演义》中并未着墨大写的嫘祖,而今竟如一只漏网的巨鲨,被作家胡松涛逋住了。

这部书分为三部,开篇卷一为“嫘前时代”,万物初萌,地气阳升,开阖回荡,一派洪荒;中间为主体,属于“嫘时代”,山河浩荡,人神共处,嫘与轩辕大帝的故事都集中在这里;第三卷为“后嫘时代”,写嫘祖之后,绵延天地,山河摇动,万物生长,永续今生。三个部分有机联系,充满张力。《嫘祖》是元典正宗的文学史著,又是史著文学的当代经典,含后记,凡二十章,每章每节,均为源有出处的想象,是落地生根又暗吻乡草葳蕤之大地的想象与写真,如诗如画,许多章节如华彩乐章,不仅动人心魄,而且美不胜收。

读《嫘祖》,我想到了《一千零一夜》《十日谈》《山海经》等元典之著,虽然胡松涛写的是轩辕黄帝的元妃妻子,但那位始终与轩辕大帝一起生活的女人嫘祖的所作所为,尤其她为人初祖的所言所行,包括她做人做事的恭谨敬畏与勤劳智慧的心细如发,她的发善于心的点点滴滴,都弥漫出理想的人格魅力。胡松涛的写作证实了一个传说的真实存在,又复原、弥补、递增了一个真正活得有价值、有意义的人。嫘祖已逝四千多年,但胡松涛的写作完成了一颗心对另一颗心的塑造与复活,他把自己虔诚的尊崇与敬仰,完全融入在对嫘祖深挚逼真的冷静写作中。

在50多年的光阴里,胡松涛一直在嫘祖之源头浸淫习性,尤其当他准备书写嫘祖时,所有读过的书中涉及的关于嫘祖的只言片语,都被这个有心人一一捡拾净尽并有条理地刻写在自己的著作中。他不是读人家的书,依人家、寻人家、照人家的路子叠生想象,写一些别家派生出来的东西;他不屑于写那样的东西。尽管胡松涛也读《史记》《资治通鉴》《山海经》等,读古今中外各类典籍杂书而生出创造性冲动,但是他的读是“归于一”的读,即他把读来的史实与见识、念想与想象,和自己的故土、故情与故人紧紧相系,归于、融于、创于嫘祖。这就使得他的创作具有了个人化与精神化的统一。尤其值得指出的是,松涛作为嫘祖的同乡,能够自始至终把自己读到的蛛丝马迹、吉光片羽,统统收集起来,汇总贯通,上溯源头,生活习俗与语言习惯融汇一起,展开合理想象与创化,写出一个具有乡土中国理想人格的典范式文学形象。在我看来,这是这本书最为可贵的地方。

2023-08-07 □王久辛 ——评胡松涛的新作《嫘祖》 1 1 文艺报 content71216.html 1 一颗心对另一颗心的塑造与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