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版:文学评论

《伏羲创世》:对万事万物怀有一颗炽热的赤子之心

□陈 玉

汪渺《伏羲创世》以伏羲“一画开天”肇庆华夏文明为主线,通过对人类文明之初的亲情、爱情、人间大爱,以及人与自然关系的描写,重现人类文明源头的生活图景,对华夏文明的故乡展开生活化的场景复原,让读者跟随伏羲的脚步走进“创世的第一滴圣水落足的地方”——天水,走进渭河畔、大地湾、卦台山……诗篇以文化的“根性”叙事让我们跨越时空,更为真切地感受和体味生命最初的淳朴、亲情和爱情的炙热,以及人与自然之间的亲密关系,引领读者回望人类文明的源头,回到人类精神的原乡和情感最初的生长地。

长诗分九个篇章,叙写了伏羲女娲为天地命名、制嫁娶、取火种、教渔猎、画八卦、创历法,并在不断的部落征战中开疆拓土,逐步开创人类文明的宏阔史诗。诗的开篇,伏羲和女娲借他们的女儿珠儿的发问为天地万物命名,珠儿天真无邪的发问和伏羲女娲充满慈爱的回答勾勒出伏羲一家幸福温馨的生活场景。八千年前,在那个属于伏羲的时代,人类对自然万物怀着无限的好奇与热爱,他们为目所能及、耳有所闻、心之所向的所有事物赋予人类的定义、贴上人类的标签,这种对万物的命名不仅仅是知识性,更是一种情感性的命名,它如同驱散人类认知黑暗的一束光,让人类文化从此日趋具象化。老子《道德经》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对万物的命名何尝不是文化源头的“一”呢?当下文明建设提出“正本清源”,我想,所谓的“源”应该就是文化最初的样子。而《伏羲创世》恰恰为我们打开了一扇“人类文明的源头之窗”,诗篇在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中所描绘的人类对自然的敬畏和热爱、人与人之间淳朴真挚的情感,以及新石器时期人们对制度规则的维护和遵守都深深地感染着读者。阅读《伏羲创世》,我们从伏羲与女娲、鸟人儿与珠儿之间炙热纯真的爱情中,可以看到人类文明之初的纯洁坚贞,从伏羲面临灾难时的仁慈和部族征战中的宽容,可以看到人类文明之初的宽厚仁慈,从人类与自然万物的对话和互动中,可以看到人与万物的平等和谐。

大量的对话是《伏羲创世》主要的叙事方式。诗中的对话大致可分为三种类型。一种是人物之间的对话。如:第三章“爱的火焰,将内心照亮”中伏羲与女娲互诉衷肠的对唱;第四章“天下最聪明的,是水”中鸟人儿与珠儿的对唱,回环往复,缠绵悱恻,不仅增强了诗歌的音乐美,而且强化了情感,达到抒情的目的。长诗中很多章节都直接引用了人物自身的语言,这些朴素真挚的对话拉近了人物与读者之间的距离,也塑造了人物鲜明的性格特征,让伏羲、女娲、珠儿、鸟人儿、火精灵等人物形象生动地展现在我们眼前,通过对话强烈的“在场”感,带领读者穿越到伏羲所在的世界。第二种是人与万物的对话。在《伏羲创世》中,黑熊、火精灵、鸽子都有自己的语言,它们的语言与人类一样丰富,而且极富哲理。诗篇以火精灵的口吻实现自然万物的情感表达,既歌颂了大自然无私包容的精神,又对人类以自我为中心的世界观发出警醒,揭示出了人与自然之间最本真的关系:“即使没有人类,/该开花的依然开花,/该结果的依然结果,/太阳照旧会从东方升起。/万物都按自己的本性活着,/绝不是为了人类。”“别看一只小小的蚂蚁,/它生命的分量等同于人类,/也等同于天地”……第三种是情景切换下的人物独白。诗人频繁跳出叙事情景,以人物的独白进行情节的铺陈,起到了渲染氛围、陈述缘由的作用。如第四章“寒冷,逼出了火焰”,通过人物逐个的独白讲述了人类在“钻木取火”之前的艰难生活和对火的急切需要。大量的对话表达让伏羲女娲作为有血有肉的人行走与大地之上,让他们首先成为具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的人,让他们带着诗意和人性的光芒生活在天地之间。

运用丰富的意象是中国古典诗歌的重要表现手法。《伏羲创世》中运用了大量的物象参与故事情节的书写,以质朴的语言将哲思融入生活中常见的细节,这是诗人自身情感的迸发,也是自然物象的情感外化。远古时代语言相对匮乏,很多语汇都只能用自然物象来代替和形容。这些物象的出现并不是文学意义上的托物言志,而是远古语境下人们凭借物象对其匮乏语言的弥补。月亮、太阳、青山、花朵、蜜蜂……诗篇中丰富的自然物象从客观上将故事与时代相统一。同时,这些物象的大量使用也说明了人类的智慧大多来自自然的启迪,体现了人类最初的世界观。

回顾汪渺的诗歌创作,无论是长诗《伏羲创世》《白马史诗》,还是短诗《土地疼出了泡》等,都具有一个共同的灵魂,那就是对万事万物怀有一颗炽热的赤子之心。在长诗的创作中,他在从远古的记忆中追寻纯真质朴的情感,探寻中华文明发展历程中悠久、神秘而充满生命力的文明之源。在日常诗歌的创作中,他俯身大地、与万物共情,收集人世间最朴实无华的感动。多年来,他在羲皇故里的大地上,在伏羲画卦的卦台山上,在伏羲女娲生活的葫芦河畔,在白马人聚居的古老边寨,在历史和神话的广阔天空中寻找灵感、蓄积诗情、储备能量,直到文字在笔下喷涌而出。从这个角度讲,汪渺是一个真正怀揣赤子之心求真求美求善的诗人。

2023-08-11 □陈 玉 1 1 文艺报 content71241.html 1 《伏羲创世》:对万事万物怀有一颗炽热的赤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