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有一种习性独特的“华子鱼”,无论行走多远多久,到生育产卵期都要寻着来时路逆行到出生地,即使冒着生命危险,经历无数艰难曲折都要义无反顾地回游故里。作家的创作也如此,好作家都是在记忆的故乡、纯真的天堂、精神的圣地里触摸叙事真谛的。童年、童话是创作的起点,也是叙事的种子,宝贵的记忆即由此生发、变幻出无数的可能。王海滨的系列童话《神奇的小院》带着我们重归纯真无瑕的童话世界,让我们听到了种子发芽破土生长的兴奋与甜蜜。
谁都有过童年,虽各有各的生长途径和方式,蜕变的时间有快慢之别,但从懵懂无知,到明理懂事却是个普遍的渐变过程。在这个过程中,那些成长的困扰与烦恼,焦虑与盼望是每个人都需要经受的淬火之旅。王海滨的系列童话《神奇的小院》巧妙地通过动物成长与变化的寓言书写了成长的必然规律。
《神奇的小院》中的动物与加拿大作家西顿、美国作家杰克·伦敦、日本作家椋鸠十,以及沈石溪、格日勒其木格·黑鹤等中国作家笔下的动物完全不同。他们创造的是野性十足的原生状态的动物世界,虽然这些动物已经与人类很接近了,但依然与人类有着天然的隔膜,保留着自身的野性。王海滨创造的动物是离我们最近的家禽家畜,它们就生活在我们身边。如果有一座小院,有一片空地,或许我们都会饲养一二。《神奇的小院》中的动物们身上的习气和做派与人类更接近,它们不仅已经被驯化,而且与人类的生活密不可分,甚至在一些人眼里它们就是人类的一分子。除了不会说人类的语言以外,家禽家畜的性格都带有鲜明的人类特征。因此,《神奇的小院》中的动物形象,对于孩子们来说,更有亲近感,也更容易接受。
给孩子写故事的叙事立场与姿态非常重要,必须选择恰当的叙事角度,站在正确的立场,才能写好。《神奇的小院》讲述的是动物故事,是站在动物的视角看人类、看世界,而不是站在人的角度去讲述动物的故事,这是有明显差异的。我们常常以主宰者的姿态忽略叙事对象的自主性,用人类的思维方式讲述自然。《神奇的小院》成功地转换了叙事者身份,以“神奇”的动物思维去思考,用孩童的语言去叙述。
给幼儿写故事,不同于给成人写的寓言,必须有儿童的视野、儿童的心理、儿童的语言。除了动物视角外,还必须有儿童视角,两种视角的交叉是这部小说的最佳取景点。站在动物的视角与孩子对话,一方面必须揣摩动物世界的独特说话方式,另一方面还必须知道孩子想听什么,用什么样的姿态与语言。面对低幼年龄段的孩子,需要根据他们的心理和语言,让作品简单、简要、简洁。《神奇的小院》系列童话的结构都是线性叙事,有着直线叙事的特征。从开始到结束,除了必要的背景补充之外,几乎没有“闪回”和“闪前”,这恰符合孩子们所关心的“后来呢”的思维方式。从前往后,连续不断,逻辑清晰,情节生动却不复杂。
因为童话的主要读者是未成年人,这决定了作家必须以明确和直接的方式叙述一个完整的故事。童话叙事应该故事简洁明了,意图直截了当。例如《想要唱歌的独腿小公鸡》中一个天生就是独腿的小公鸡花花要站起来,梦想像正常的公鸡一样鸣叫歌唱。作家抓住这个主要事件,设计出一系列的“人物”。花花先是想办法挣脱笼子的束缚,在只有两条腿的小老鼠丢丢的鼓励下练习单腿走路,接着在老芦花公鸡达达的教导下,刻苦努力,最终学会了歌唱。故事围绕着核心“人物”花花建构起各种关系:执着坚守的鸭妈妈、追求梦想的小猫咪咪、忠厚的牛伯伯、温柔的大黄鸡妈妈、睿智的山羊叔叔、热情的大狗黑子、诙谐的驴子哥哥等等。
为了实现作者的叙事意图,围绕在主要角色周围的动物呈现出明显的辅助叙事功能:独腿公鸡花花要学走路,作者就给它创造出一只本该有四条腿,却天生只有两条腿的老鼠丢丢,这是位智者形象;善良勇敢的大嘴巴鸭妈妈要孵一只鹅蛋,作家就为她建立起大黄鸡妈妈、芦花鸡妈妈这些形象来衬托她;为了让小猫咪咪实现它的飞翔梦想,作家创造出了燕子夫妇、鸽子灰灰、小鱼点点、白头翁、雁群,它们都成为“人物”成长的必要关系。
《神奇的小院》中三个故事的叙事目的都非常直接简单,《想要唱歌的独腿小公鸡》告诉小朋友们的道理是只要“坚持”就可以成功;《鸭妈妈和奇怪的蛋》在“坚持”之外加上了“责任”;而《想要飞翔的猫》则是在“坚持”“责任”之外加上了“梦想”,三篇作品放在一起表达了作家完整的意图——做人要勇敢、善良、谦虚、礼貌,做事要执着、专注,要有责任和梦想。作品处处洋溢着爱的气息和细腻的真情,为孩子们开启了神奇的文学宝库,打开了多彩的世界。从作品中我们能感受到作家的善良与纯真,作家用语言的色块垒砌了绚丽多姿的动物王国,想必会让孩子们在阅读中惊异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