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6月13日,99岁的黄永玉因病逝世。他的最后一本散文集《还有谁谁谁》出版前,当编辑和美编把样书送到黄老手里时,他曾说:“这本书出来,我终于可以睡好觉了。”读《还有谁谁谁》,一种千帆过尽自从容迎面而来。
故事易写,岁月难唱。13篇回忆故友之文,组成了黄永玉的最后一部散文集。《还有谁谁谁》沿袭《比我老的老头》中个人回忆史的写作脉络,记述了与多位故人相遇相交的过往岁月。翻卷书页,穿过流年的罅隙,我们看到了前辈贤士鲜为人知的一面,个人命运的浮沉与历史岁月的动荡在寥寥数语间交织。
黄永玉看重领着自己走上文学道路的沈从文、萧乾和汪曾祺,也看重自己“写作者”的身份。“一辈子见过郑振铎先生三次。我认得他,他忘记了我。就像小林一茶先生说的,这世界如露水般一样短暂。”《郑振铎先生》里,黄永玉就像是一个热衷于追星的小年轻,抱着鲜花任凭目光落寞地洒向远去明星的背影。正因为逐梦文学,在世间的美好与丑恶、人生的幸福和苦难中,黄永玉也为自己建立起一种为生命立传的文学自觉。《只此一家王世襄》生动诠释了什么叫“由衷折服”,他与王世襄先生的惺惺相惜令人深感震撼,高山流水的情义照拂是不可见的绝世风景;《让这段回忆抚慰我一切的忧伤》倾情书写黄家与香港《大公报》潘际坷、邹絮嫉夫妇肝胆相照的60年情义……
“我坐在桌子边写这篇回忆,心里头没感觉话语已经说透。多少老友的影子从眼前走过,走在最后的一个是我。”黄永玉深广的忧伤浓缩在一本书里,向世人昭示一个生命的百年沧桑,一部人的命运影像,一种情感的热烈与寂寥。在这一场“还有谁谁谁”的问答游戏中,谜底似乎就在谜面:只是我我我。黄永玉记录下他们的真性情,就是在记录一种旷达自由的生活方式的消散,一种属于一代人的精神质地的隐逸,也袒露着一个忧伤而狂野、独立而自由的世纪之魂。
(胡胜盼,浙江省永嘉县桥头镇第七小学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