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壶老酒,装得下乾坤浑浊;一部好剧,容得下人性曲直。”话剧《老酒馆》以扎实质朴的舞台呈现,弘扬在党和人民伟大斗争中孕育出的革命文化,也对话剧作品《茶馆》式叙事范式进行了创新和拓展。一条好汉街,一家老酒馆,一位“老”掌柜,群像式的人物展现……这样的结构方式,观众自然而然会联想到北京人民艺术剧院的经典作品《茶馆》。多年来,剧作家老舍在话剧《茶馆》剧本中以“三个阶段”表现时代更迭的时间结构方式、群像展览式的人物表现形式、悲喜交融的时代风格,以及二度创作上鲜明的民族化特色,成为众多创作者无形中遵循的“规范”。在《老酒馆》中,我们不仅能看到对于《茶馆》式叙事范式的继承,更有着编剧黄维若、导演廖向红等创作者以自身创作底蕴、艺术个性为基础,结合作品题材以及地域特点进行的创新和拓展。
与话剧《茶馆》展现的近50年的历史变革不同,《老酒馆》中故事的时间跨度只有短短的十余年。而这短短的十余年,中国经历了满含屈辱血泪与奋起反击的抗日战争。面对侵略者,中华儿女不屈不挠、浴血奋战,彻底打败了日本军国主义侵略者,捍卫了中华民族五千多年发展的文明成果,捍卫了人类和平事业,铸就了战争史上的奇观、中华民族的壮举。
学者许燕吉曾说:“历史并不仅仅是大人物和波澜壮阔的大事件,更多的是无数普通人的辛劳、痛苦和隐忍,这是历史的伤口,也正是历史的现实。”《老酒馆》的创作者也将目光聚焦在宏大历史背景下的人,以被裹挟在滚滚历史洪流中一个个普通人的命运、选择、坚守和抗争,展现气壮山河的抗日斗争史和民族精神史。
与《茶馆》展现三代人的命运不同,《老酒馆》的创作者以悲悯的情怀、细腻的笔触重点描摹了陈怀海、谷三妹、小棉袄、方先生、马旅长等人物跌宕的命运。酒馆掌柜陈怀海是“闯关东”的好汉,有着英雄主义的侠义。“话说这关东山下来的陈怀海,带着一众生死弟兄,走南闯北,和阎王爷喝过酒,和小鬼睡过觉,皮糙肉厚刀子割不透,吃苦耐劳啥事都做得成。”戏一开场,创作者就借由说评书的方先生之口,向观众做了交代,然后通过帮“老头”给判死刑的儿子做“上路饭”的插曲,深化了“好汉”这一形象。
陈怀海侠义却不鲁莽,他心思细腻、遇事沉着冷静。通过对住对门的谷三妹的观察,他判断谷三妹是个好人,也因为发现谷三妹在酒馆传递情报的小动作,为了保护她,让她搬到后院。与谷三妹的几场对手戏,也层层递进地铺陈了他的侠骨柔肠。对亡妻的怀念和愧疚,让他无法割舍,但与他有着同样侠义精神、敢说敢干、有勇有谋的谷三妹又深深地吸引了他。作为一条好汉,他是爱憎分明的。对谷三妹他充满柔情,对女儿小棉袄他温柔呵护,但面对“抱着棺材板子不放”,活在“日本梦”里的那正红,虽然 “他是个好人,仗义,直爽”,但陈怀海还是让那正红在他心里“死了”;养好伤却要去当“胡子”的马旅长,也是陈怀海把他骂醒,最终参加了抗联,跟日本鬼子拼到最后,做了真正的英雄。值得一提的是,剧作家笔下这样一位丰盈的人物,被主演李铎以扎实的表演立体呈现在舞台上,分寸的拿捏,恰到好处。当然,不止陈怀海,中共地下党员谷三妹、为了送情报而牺牲年轻生命的小棉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说书人方先生等人物,也通过江佳琦、袁媛等演员的精彩演绎,让观众感到可亲可近。
《老酒馆》没有激情澎湃的口号,也没有刻意展示惨烈的战争场面和英雄们的牺牲场景,却通过一个个有血有肉的人物,一幕幕质朴真实的场景,达成了直抵人心的舞台呈现。当剧目接近尾声,小棉袄在被枪决之前与陈怀海、谷三妹诀别的场面,让包括笔者在内的不少观众流下了眼泪,笔者的内心不仅是感动更是被刺痛的……这才是一部优秀的主旋律作品应该达到的效果。
(作者系《中国文化报》采访中心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