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集《茉莉的耳朵》中的六篇作品的主人公都是特殊儿童,他们只是普通的孩子,而不是身残志坚,最终获得远大前程的典型,他们只是想像别的孩子一样,健康快乐地生活。但这样简单的愿望对他们来说都不是容易实现的。
起初,要写这样一个群体我是有顾虑的,虽然社会逐渐提高了对特殊群体的理解和包容,政府也不断出台措施对他们进行帮助,但是一些观念上的、根深蒂固的东西,一种区分“我们”和“他们”的二元对立的潜意识,还在不经意地产生影响。即使我在作品里努力地用善意、爱和理解冲破集体无意识的桎梏,但我还是担心作品不被认同,不被接受。
幸运的是,这些作品在《儿童文学》《中国校园文学》《少年文艺》《少男少女》等期刊发表,有的还被收录在中国作协的年选集,被选为北京海淀区初中生的期末试题。当我听到有人对作品予以肯定时,心中很是感动,那块悬在心中许久的石头终于落下来了。我的初衷、我的作品能被理解、被接受,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这也让我意识到,我给予特殊儿童的理解,对于他们而言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希望孩子们能够通过《茉莉的耳朵》学会理解和包容,平等地对待一切人和事物。
这本书的创作过程,也是我不断成长、不断认识自我的过程。我与主人公一起,也不断在黑暗中寻找光亮,在美丑善恶中探寻生命的本真。以前,我在残联工作,长时间与特殊群体交往,我以为我理解他们,直到我以文字的方式深入他们的内心,一起走过他们的路,我才真正理解世界的多样性和人生的不完美。
写《小雨的“壳”》的时候,那让小雨喘不过气来的“壳”,也压得我身心疲倦,彻夜失眠;当她终于摘下了“对不起”的果子,跟奶奶说出“对不起”的时候,我的眼眶也湿润了。这是灵魂的自愈,也是文学的探索,我想以文学的方式,跟孩子们分享这段人生的心得,希望当孩子们经历人生低谷的时候,或是不被认同、不被理解的时候,这些文字能够成为他们心中的光,给予他们支持和力量。在特殊孩子群体身上,有一种本真的东西,那就是爱和善意,它具有打动人心的力量,是黑暗中的人看到的光,更是世界的诗意。
除了创作意义的追求,我也试图突破自己,不断探寻更好的方法,让作品的儿童性、文学性和思想性有更好的呈现。《“昨天”不见了》是创作难度比较高的作品,难就难在真与假、虚与实在文章中不停变幻,而“真”不是指现实层面上的真实,而是主人公眼中的“真”,但在作品里,这恰恰表现为现实层面的假,这种假却更贴近文学的真实。所以,为了使得真假虚实符合逻辑,我尝试让想象与现实共同生长,不断拓宽现实与想象的边界,实现现实生活的厚重与儿童文学的轻盈之间的平衡。
在《茉莉的耳朵》里,我努力把世界的诗意收集起来,让翻开它的每一位孩子都看到爱和善意,这是我写这本书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