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在蒲河岸边,靠近沈阳著名的生态廊道。这里四季分明,暖湿寒暑宜人。常年昼有鸟鸣绕梁,暖季的夜晚池塘里总会传来蛙声。
前些日子,阳台顶的一角飞来一只马蜂蜂后,用草叶筑格子巢育子。妈妈慈悲,不舍夺生灵住所,一开始,我们任其筑造。可邻居王先生再三劝导我要捣碎蜂巢以防蜇咬到孩子们,我便两次掀它的巢,但都没能阻止它做钉子户。前天,趁蜂后出行,我第三次揪走它的窝后,丢置于河岸旁的树林里,可马蜂回来后又在蜂巢残留部位上筑造起来。媳妇说,残留要去干净,再用花露水、风油精试试看。于是我再趁蜂后出游时,快速清其残余,洒了一瓶风油精,蜂后再没回来。
可是,昨天上午于阳台歇脚时,我发现墙体柱上有一只黑细腰蜂正在土窝上衔泥筑造。开始以为是雄蜂来寻蜂后了,索性抱来儿子在阳台上观察动静。细腰蜂捉来细长的毛毛虫幼虫塞进穴口后封住,儿子兴奋,要拿扁担捅,我当即阻拦。这蜂让我好奇,查阅资料后才发现,这回是一只泥蜂。泥蜂用湿泥筑窝,把毛毛虫幼虫捕来封于窝穴内,以哺养自己的幼虫。泥蜂大名“蜾蠃”,《诗经》云:“螟蛉有子,蜾蠃负之。”此典即现。妈妈像往常一样说:“蜂来了就让它来吧,让它留驻。”
马蜂喜爱这房子,就像屋檐下那一窝燕子一样。这房子,是先父林建法留下的。2022年初夏,我在香港上学毕业的前一年,父亲他老人家撒手人寰了。父亲在家中离世,所以每每在家里总能更亲近地想起他。记忆中,他是一位充满传奇的父亲。虽然天人两隔,但有时候又觉得他并不太遥远。
昨晚,梦中见先父,他还是高大笔挺,脖子上却有如泥蜂土窝形状的膏样物。于是我问父亲:“爸爸,您脖子上的是什么?”他不作声。“爸爸,您脖子上的是药吗?”他也不作答。今朝起床后,我把梦中所遇一齐汇报给母亲。妈妈说:“蜂窝别拆啦,是爸爸,他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