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版:文学评论

白描《天下第一渠》

文章常共大江流

□冯日乾

虽然,白描的新作《天下第一渠》将由太白文艺出版社出版我是确切知道的,虽然,白描会在第一时间把新鲜出炉的作品送给我也是意料中事,但“书已印完”的消息传来仍然令人振奋,当散发着油墨书香的《天下第一渠》捧在掌上的时候,我依然为之欣幸:文学的百花园里又一朵奇葩绽放了!《天下第一渠》令我赞叹的首先是它可贵的真实。当今,“戏说”已成泛滥之势,胡说也不稀缺。更可怕的是,一些打着“正说”旗号的文艺作品和文化宣传也在以假乱真,戏弄历史。不仅古代,就连现代革命史上铁定的历史事件都有人冒天下之大不韪,使出“挪移大法”,由此地挪到彼地……而白描,凭着他对历史的尊重,对读者的负责,也凭着一个作家过人的胆识和勇气,为我们忠实而艺术地再现了2000多年前发生在秦、韩两国间那场交织着杀伐和阴谋的生死决斗。他完全可以在他的《天下第一渠》的封面写上这样的题词:“我不曾戏说,也无所讳言”。其次,我不能不赞叹它难能的独特。郑国渠是中国古代三大水利工程之一,但就我的阅读所见,无论历史的,文学的,除了引用史书上少而又少的记载看不到其他任何消息:韩国怎么得知秦之泾阳县西北方仲山瓠口可以引泾修渠?又凭什么断定秦王一定会相信郑国的游说,而在战争年代启动一项浩大的工程?“疲秦”之计败露后,郑国又是以一种怎样的心态继续修渠的?如此等等,连一点推测、猜想都没有。在这种情况下,要用纪实文学勾勒战国后期错综复杂的“国际关系”,描述郑国渠的来龙去脉,呈现有血有肉的历史人物,这等于把白描推到了历史的悬崖绝壁下。但白描很从容、精细,也很敏锐。他从历史深处的蛛丝马迹打开思路,缜密分析、驰骋想象,荡开这一题材中横亘于前的一个个难点,纵横捭阖,有声有色地为我们描绘了那个计谋百出的特殊年代所催生的对秦国、对秦地人民具有“万世之功”的水利奇迹——郑国渠;为我们复活了一个尴尬而伟大的历史人物——郑国。并且,引领我们感受了一代雄主秦嬴政的王者风范,正是他,最终成就了郑国在古代水利史上的美名。“第一渠”由白描来写这是因缘注定,而作品独具风格,却不能不称颂作者的功力。值得称赞的还有整体的耐看。书到了“下篇”,时间已是现当代,没有贯穿始终的事件和人物,这是很难写的。但作者在每一时段围绕着大渠横向辐射,使每一章都相对独立,这样,读者任意打开哪一章都可以欣赏到一篇完整的散文。看第25章你忘不了:瓦头坡那个生活在贫困而又畸形家庭的姑娘,别人举手之劳的帮助,她便偷出家里的红薯回报。苦日子的阴霾遮蔽了她青春的美丽,却遮不住她美好的心灵。读第28章更难以忘怀:一位曾经经历过长征的女红军战士,在1937年与部队失去联系后流落到泾阳,嫁给三渠口一位农民。她不知道,她千辛万苦寻找的部队就在仅仅几十里外的安吴堡办训练班。当年,家人怕她知悉后离家去找部队,瞒着她;后来的几十年里,儿女家人怕她知道当年的情况后精神崩溃,仍一直咬牙不提青训班的事,直到她去世。这位政治运动中曾被当做“假红军”多年审查的传奇女子,正是作者的母亲。读到这里,我不由慨然长叹:人生,竟有这么多难言的无奈!长达40万字的散文里,知性与感性融汇,几乎每一章都有让人动情处,太不容易。可以说,《天下第一渠》是关中水利史的锦绣长卷,是关中地方文化的精华荟萃,也是中国农业文明的精神辉光普照泾渠流域的文学标本,其表达既有万山红遍的壮美,也有大江东去的豪放,更有月是故乡明的亲切与深情。“霸业原如春梦短,文章常共大江流”。我相信,《天下第一渠》是经得起时光检验的作品。

2019-05-22 □冯日乾 白描《天下第一渠》 1 1 文艺报 content49650.html 1 文章常共大江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