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版:专题

回眸金融历史 练就博弈本领

□周大新

朋友推荐我看看张卫平的长篇小说《红色银行》,开读时才知道这是一部抗战题材的作品。表现抗日战争生活的文学作品可谓汗牛充栋,要写出新意十分不易,但这部作品在选材上特有新意,描述的是晋西北黄河岸边兴县的共产党员们,在抗战时期创办农民银行,并在后来演变为西北农民银行,成为中国人民银行前身这段历史生活。创办农民银行是一桩真实的历史事件,作者以这一真实事件为素材,采取虚构与写实相结合的手法,把我党与敌人进行金融斗争源头的故事呈现出来,精彩地展现了我党在金融战线上的成就和创举,可谓是独辟蹊径之作。

我很喜欢小说中的主人公刘象庚这个人物,这是作者在书中着力塑造的文学形象。在小说中,是他,一个当时没有公开共产党员身份的当地士绅,担任兴县经济部长后为筹钱支援八路军和游击队抗战发愁,在经过一个由阎锡山设立后来废弃的山西省银行兴县分支铺面时,猛然间萌生了办银行发行钞票的念头;是他,在获得党组织对他办银行这一主意的支持之后,开始通过自捐和募捐筹集办银行的本金;是他,亲自为银行取了极接地气的“农民银行”这个名字;是他,亲自寻找钞票设计、印刷的人才和机器,亲自确定银行设立的地址和开挖最原始的金库——存储本金的地窖;是他,亲自确定印刷的钞票面额并外出购买印刷钞票的纸张、油墨;是他,亲手裁开纸钞并修改钞票上印错的字迹;是他,多次历险,冒死带领毛驴驮队转移银行的全部家当,躲避日寇的袭击破坏……没有这样一个呕心沥血为我党金融事业献出全部精力的人物,农民银行很难办起来,更不可能发展壮大使其成为中国人民银行的前身。在中国共产党的历史上,正是因为有无数这样平凡而伟大的人物,我们党才有今天的地位,我们的国家才有今天的辉煌,我们的人民才有今天安居乐业的生活。刘象庚这个人物,虽然是个文学人物,但同时也实有其人,是真实的历史人物,他在作者文学的笔触下熠熠生辉。在真实生活中,因为刘象庚对我国金融事业发展所作出的突出贡献,他在新中国成立后担任了第一届全国政协委员、山西省政府委员会委员和山西省政协副主席。由于作家在小说中对这个真实人物形象的出色描绘,让这个人物具有了极其感人的力量。读完全书我坐在那儿默想,今天在金融领域的从业者,真应该读读这本书去认识一下这个人物,这个创建了一个银行的人,这个每天都与一堆钞票打交道的人,这个手握着一家银行全部本金的人,在没有任何上级监督的情况下,从来没有想到用这些钱去为自己办事,从来没有想到拿出一些钱去给自己换来享受。而今天一些已被法律惩处的贪腐之人,与刘象庚两相对比,他们在人格上和信仰上的差别是不是有十万八千里?

我也喜欢小说中对兴县农民银行和西北农民银行成立之后,与敌人进行金融博弈的精彩描绘。在小说中,农民银行与当时入侵晋西北日寇的博弈中,除了日寇寻找银行与我们不断转移银行、日寇袭击银行与银行反袭击这种博弈之外,还有反击日寇对我根据地金融的破坏。当时,国家的法币基金存在英美两国,日寇一边在占领区大量搜刮法币,一边想法吸收我根据地和大后方的法币,以便大量套取我外汇,之后在欧美购买大批军火,再来攻打我们。为了打击日寇在金融上的这一图谋,西北农民银行在根据地党组织和政府的领导下,进行了针锋相对的部署,将西农币定为根据地唯一合法的流通货币,严厉禁止法币流通。读了这部小说我才知道,早在抗战时期,我们的前辈已懂得在开展对敌军事斗争的同时,也在金融战线上与敌人斗智斗勇。这给生活在21世纪20年代的我们提了一个醒,那就是在我们进行实体经济建设时,不要忘了金融领域里的斗争,这也是保卫国家经济安全的严肃斗争。面对当今世界金融领域里的复杂局面,我们要向这部书中的前辈刘象庚他们学习:第一是要有勇气上阵,敢于展开金融领域里的斗争;第二是讲究方法和手段,善于在金融领域里与敌人周旋和斗争。给我们今天在金融领域里的斗争提供历史借鉴,是《红色银行》这部小说出版的现实意义所在。

我还喜欢小说中描写的在黄河岸边黑峪口靠摇船摆渡谋生的贺麻子一家人,他们是我党创办的农民银行最早受惠的普通百姓,是中国金融业发展壮大的最坚定支持者。贺麻子、小莲、冷娃,应该是虚构的人物,也是作者在这部书中写得很成功的人物。晋西北底层百姓的心志、脾性和追求,在这三个人物身上有着最直观的体现。作者把贺麻子的吃苦耐劳,冷娃的耿直少言,小莲的漂亮活泼,都写得十分生动。这一家三口只靠摆渡这种辛苦工作生活,只想把一份艰难的日子过下去,但日军的侵华战争打断了他们这种梦想,当他们的渡船被毁无法谋生之后,是刘象庚用农民银行的贷款,让他们又拥有了一条新船,他们对根据地政府由感恩而追随,甘愿冒险为农民银行在黄河上的转移效力。今天,我们党和政府反复强调金融业要为小微企业搞好服务,为他们融资发展提供方便,其中固然有发展经济扩大就业的考虑,但更重要的,这也是我们党获取民心之需,是获取广大普通百姓的支持之需。获得最广大普通百姓的拥护,是我们党的立党之基,这是我们要永远牢记的。我还特别欣赏作者在小说中对小莲错嫁叛徒的情节设计,这是一个多么令人惋惜的故事,但战争年代,什么样的意外事情不会发生?作者所讲的这个故事,还在无意中触到了一个爱情规律:在很多女性的内心里,白马王子通常不在近处,他们会从远方飘然而来,他们英俊、善言、能歌、大胆……

我们党的百年历史中,还有太多的东西值得去发掘去发现,从而为我们今天的生活提供借鉴,这就是《红色银行》这部小说留给我们的箴言。

2022-06-06 □周大新 1 1 文艺报 content65091.html 1 回眸金融历史 练就博弈本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