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曾剑在沈阳军区某部任职,中校军衔。个头不高,南方口音很重。他说他来自湖北红安县,家乡的土地走出过二百三十位将军。他说他现在离将军梦越来越远,离文学梦越来越近。他说是家乡的父老乡亲让他拿起笔去书写他们生存的艰难,去守护他们作为人的那份尊严。活着,并且有尊严地活着。
在当下,对打工者的关注似乎是对城市或是对农村最底层生存状态的关注。身为军人的曾剑对这一群体的关注有着自己独特的视角,那就是他也是从那块贫困的红土地走出来的,至今那里生活着他的亲人,这样一种鱼和水的关系让他的作品有了一种不一样的质感。无论是《午夜的飞翔》还是《武湖梦》,作家将农民工所遭受的饥饿、艰辛和屈辱等种种不幸作了文学性的表达,力图唤起更多的人对农民工问题的关注,体现出了作家的社会责任感、善良的抚慰和深切的人文关怀。
这两部中篇小说都是通过“我”这样一个“知识青年”的眼睛和经历,描述了当下农民工的生存状态。在这里可以把这两部中篇小说看成是姊妹篇。城市对那些有着梦想的农民工来说充满了欲望和诱惑,他们建设了城市,却被城市所抛弃。不但都市人在有形或无形地“迫害”着他们,甚至在农民工之间也会上演“同室操戈”的悲剧。《午夜飞翔》里的“我”怀揣着挣一笔钱继续考大学的梦想,来到了城里,在同一村出来的刘大嘴的手下打工。“我”是城市的受害者,不过“我”的尊严“我”的善良却没有在艰难的城市生存空间里泯灭。
《武湖梦》写同村几个年轻人出外打工的经历,他们怀揣着梦想来到武湖边上为李老板种水田。同样是一个没考上大学的“我”,想挣到钱后上作家班圆自己当作家的梦想;蝈蝈和水莲想挣够钱回去把婚事办了,蝈蝈想给水莲买一个金戒指,水莲想给蝈蝈买一辆自行车;毛球想挣钱回去好好检查一下自己的胃病;婚姻不幸福的广盛和同样婚姻不幸福的山菊借出来打工寻找另一片梦乡……这些生存艰难的乡下人最初的想法并不奢侈,可是他们的梦却一个个在武湖边上破灭了。底层人生存的艰难境遇残酷得让人心里发酸,却又无法去指责他们各自的想法和活法。即使是这样一个容易被人忽视漠视的底层弱势群体,他们也有骨子里不可侵犯的尊严:广盛为一句小混混骂他“婊子养的”,要和他们一群人玩命;山货听不了别人提到“过花嫂”,因为他失恋自杀不成娶的就是二婚的女人(过花嫂)。
曾剑的小说语言已形成了自己的风格,朴实中不乏轻快的幽默,读来有一种乡土间的明快质感。一个有潜力的小说家总是要找到自己的语言质感的,这样才能形成深情表达的语境。从那片红土上走出来的带有浓重乡土气息的曾剑,经过十多年的绿色军旅生涯的磨炼,已把他的情感牢牢地置放在那片生他养他的红土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