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版:世纪美术

说不完的齐白石 (外一篇)

□薛 峰

西方有说不完的莎士比亚,中国有说不完的齐白石。

在齐白石的艺术世界里,世间诸物,无不可入画。这位自称“往日情奴”的老人,对平生所观、所触、所游,无不深深眷恋而欲画之。所以品目繁浩,千古未有!老人生逢乱世,经历了晚清民国内忧外患的家国变故,饱尝世间离乱、人情冷暖。自身又是由贫苦农人历尽坎坷终成大器,生平本色未改,关乎生计,心系疾苦,一以贯之!所以在他的诗文书画中,处处吐露着和平安定、物阜年丰的美好向往。直到晚年新中国成立,才道出了“已卜余年见太平” 这样期盼良久的心声。他笔下描绘的诸般物象,大至山川河岳,小至鱼鸟草虫,永远是纯真、朴实、鲜活、生动,永远洋溢着白石家山草木的乡土气息。他着意于画外之意、象外之情,虽为平日极常见的平凡之物,在他笔下也变得活脱而具人情味,既有文人艺术的高妙,又有民间艺术的朴华。

且看《丰年多黍》,就是老人晚年极富情趣而又颇具深意的佳作。画中作一株稻穗自左上方垂下,颗粒饱满而色泽金黄,想是已经成熟待收,几只鼠子上下盘桓,其中一只正翘首仰望,欲食用谷粒,其余几只都追随其后,眼目关注稻谷,神情生动,憨态可掬。

白石老人描绘物象,无不悉心观察,反复写真,方得其神理,虽然作画之时,不假外物,也不事先起稿,但所画之物早已了然于胸,呼之欲出。所以画中鼠子真如平日所见,而形貌可喜,也是老人化丑为美的天才想象,当真是“神乎其技”了!画面题款作“丰年多鼠”,老人幽默地画一只老鼠的形象来代替鼠字,造型简洁明了,令人忍俊不禁之余,又不得不叹服老人的神来妙思!其实,鼠又有通黍之意,是期盼年年丰收,百姓安定可以颐养自得。这又让人联想到杜甫秋兴八首中的诗句“香稻啄余鹦鹉粒,碧梧栖老凤凰枝”。开元盛世,天下富足,精美的香稻可以供鹦鹉食用而绰绰有余。白石画中的稻谷熟透,可以供鼠子食用,不正是期盼富足安定,与杜甫诗意暗合吗?喜其画中物象,览其画外情思,超以象外,得其寰中,这是白石老人的高妙之处,也是白石老人的可贵之处!

2010-10-27 □薛 峰 1 1 文艺报 content28331.html 1 说不完的齐白石 (外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