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鲁迅思想与精神重要传人之一的作家聂绀弩,他的一生充满了传奇性。刘保昌著的《聂绀弩传》(湖北长江出版集团崇文书局2008年1月出版)以严谨的创作态度,开阔的文化视野,为我们描绘出了一位个性极为鲜明的现代知识分子形象:聂绀弩集率真狂狷、特立独行于一身,时而“金刚怒目”,时而“菩萨低眉”,时而“激昂潇洒,奇崛高古”,其诗词文章,情采飞扬,令人称奇。然而若以幸福快乐为标准来衡量人生成败,他却是特殊年代里一个“失意的‘失败者’”,“四处碰壁的‘倒霉蛋’”,“不满现状的‘批评家’”,以及“受到排挤的‘横站者’”。
《聂绀弩传》共十二章。全书以时间发展为脉络,缀以聂绀弩不同时期的生活经历与创作,向读者展开一幅幅生动鲜活的画卷,折射出20世纪中国社会历史变迁的影像。第一章叙述的是清末聂绀弩的家庭背景及其幼年时的生活。第二至六章主要讲述聂绀弩在国民革命时期,外出求学及工作的经历。这一时期,聂在创作上初绽光芒,并初步接触到新文化运动的思想。在第七至九章中,作者花大笔墨叙述了聂绀弩以笔为枪,在峥嵘岁月逐步成长为一名左翼文学阵营中的干将。第十至十二章则讲述聂绀弩在新中国成立后的创作及政治上的沉浮,并结合创作对其文风与人格做出总体评价。具体来看,该书有如下几个特点:
第一,独特的地域文化特色与浓郁的生活气息相糅合。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作家童年、少年的经历及家庭生活环境,给作家创作个性的形成打上了鲜明的烙印。作者不惜笔墨描绘了京山楚地的种种历史文化和风土人情。在叙述中有意融入湖北地方方言,如把“革命”说成“格门”,把“造反”说成“讲反”等,有意突出方言土语在聂绀弩创作中的作用。作者擅长于铺叙中见曲折,朴实中显幽默,以生动平实的语言讲述聂绀弩的传奇故事,彰现出浓郁的生活气息。如第三章讲述聂绀弩初次留洋时经历的误会与“冒险”,采用第三人称限知叙事,使读者同传主一起在未知中感受紧张与新奇,聂好强自尊又狂放洒落的个性特征如立眼前。
第二,全面的文学活动论述与丰富史料价值的统一。刘保昌对聂绀弩不同时期的创作的论述既兼顾全面又各有侧重。在论其早期创作时,以散文和现代诗歌为主,又间以《中国国民党的以党治国》《沙基在哪儿?》等政论文章的分析,从中可见聂由无政府主义向“左倾”思想的转变;论其抗争年代的创作,以战斗性的杂文为主,但也穿插评述《萧红一忆》《毛泽东先生与鱼肝油丸》《忆康泽》等散文,饱含回忆式的温情;论其后期创作,则偏重对其旧体诗和古典文学专著的探讨,总结评判聂绀弩本质性的批判和建构在于“人的觉醒”。作者还援引大量史料与文学事件,使文本内容更显翔实丰赡。如列举鲁迅对聂绀弩在文学及思想活动上的引导,让人们感受他们“心理相契合的东西”。列举聂绀弩、冯雪峰、胡风等左联作家与林语堂、曹聚仁等人在文学的大众化及女权等问题上的论战,又构成了百家争鸣、摇曳多姿的风景。
第三,缜密紧严的结构与生动活泼的形式相结合。作者的布局谋篇颇费心思,以聂绀弩的创作兼生活轨迹为主线,以重大历史及文学事件为副线,双线并进,融事件陈述与理性剖析于一体,在历史及文学活动的大背景下评判其创作得失。该书共十二章,每章包含若干小节,作者对每个章节的标题都冠之以一个形象的概括,层次分明又生动活泼。章节小标题或简洁明了,或诗意盎然,或幽默风趣。如:“南国红豆”,“《野草》上的‘耳朵’”,“道不同,相为谋”等,恰到好处地点明相关章节所述主题。此外,该书还收录了百余张人物、书籍、历史事件的图片,图文相映成趣,传记的学理与传主的传奇故事相得益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