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出炉”的《未公开的采访手记》样书,要由我带给赵李红,自然是开卷有益。那么多重量级的采访人物:汪曾祺、黄永玉、于光远、石钟山、刘震云、冯小刚、莫言、阎连科、崔永元、徐贵祥、周国平、刘恒等;那么多精彩的一手访谈,让我的阅读渐入佳境。
《未公开的采访手记》的装帧红白相间,印制精美,正如作者职业的奔放热烈,为人的纯洁优雅。我真的有话要说,我承诺给赵李红,终由于琐事缠身,许久都没能动笔。在一次家宴间,提及零零散散写了些感受,惭愧的是还没有最后完成,她善解人意地笑答:你先忙,没时间就别写了。她的淡然让我更内疚。
终于努力把时间排出来写作,写前重新看了一遍书中《吴先生,请开门》代序言:
“——我双手接过,心动,情动。
——走出吴先生的家门,我想着情动,不让泪动。
——心动情动,话语难动。
——在遗像前长鞠。我,心働泪动。”
文中何止四动,书中何止四动,每一次采访、每一行文字都是带有温度的。吴先生走了,走得那么突然,就在今年年初,赵李红做了整整两块版,一面是吴冠中的《吴冠中画虎虎年鼓虎劲》;一面是我写欧阳中石的《欧阳中石书虎虎健年新》。读者群多,反响不错,事后,她给吴先生送样报时还为我在报纸上签了吴先生的名字,我便也请中石先生在该版面上签了名字,两位大师的一左一右,真令我倍加珍惜;怎么就说走就走了呢!赵李红的《吴先生,请开门》以一个女记者的微小的、琐碎的、热烈的、恳切的呼唤分明在告诉我们,吴先生还健在,这个世界非有他不可,生活必须有他在场。我从我尊重的一位好友字里行间的真挚情感中感知:也请允许我微小而热烈地活着!为离开的母亲、师长微小而热烈地活着!为静如止水却波澜壮阔的命运而活。
这位令我珍惜的好友,平日里她那恰好的礼节,恰好的分寸,恰好的距离,恰好的兼顾令我享受与感动。因为偶然的腰伤,她无法出席论坛活动而临时由我代她前往,再见面时,她会非常真诚地表达她的感谢和歉意,让人感受到她的周到和细心、亲切和大方、优雅和生动。还记得,在门头沟的一个部队大院,我们曾彻夜长谈,海阔天空。在很多人心含荆棘的时代,给了我们幸福也给了我们苦难,这样非常独特的亲密关系带给我们的是欢乐,但是人生不仅而已,还有远远超过快乐本身所带来的自我满足。生活的粗糙一定是来自生活里的挫败,生活的精致一定是来自生活里的成果。赵李红是北京晚报社资深主任编辑,一位在媒体界工作了二十多年的记者,采访和撰写过几百位的名家访谈,她那在练达中有着严肃的、原则的、不妥协的、不随俗的工作状态,谦恭、踏实、精致的为人之道,都让我很赞许很钦佩。我知道,这素质对当今社会来说是多么的难得,这是一个人有能力对自己的尊严和命运负责、同时也对他人负责的标志。
书中每一个人物经过她的采写都变得可读、好读,正如她所说:和这些名家交流感到有压力的同时也有了动力。因着《未公开的采访手记》的阅读,让我抛去这几天的失意,我已跟着书里的文字把散失的细节一一拾起,也真切地拾起记者对真实的体验。
二十多年来,曾获过中国新闻奖、北京新闻奖等多项殊荣的赵李红,一如既往地默默工作在采写第一线,始终保持着新人的激情。在赵李红的记者生涯,在她的创作生涯,在她的内心世界,她采访过的每一个人物——年纪是新的,表情是新的,眼神是新的,衣着是新的,语言是新的,一场新生活总在眼前。正如她自己所说的:“写作不是熟练工,而是创新者,要保持激情,把自己当新人才是高人。”
看了这本书,我便知道记者是什么人了,知道他们如何为读者贡献思想和美,正如我从赵李红身上,感觉着时光历练、淘洗后安静沉着的气质。下一本采访手记在等着赵李红,我听到了她话语一样的脚步在匆匆走过。
(《未公开的采访手记》,赵李红著,团结出版社2010年9月出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