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版:新作品·纪录

“白雪公主”终获新生

□邱永权 曾小华

冯丹家在广东中山市,她自小就比同龄的女孩高出一截,皮肤白皙,水汪汪的大眼睛含情脉脉,特别是一对迷人的酒窝仿佛永远挂着微笑。从小学起她就喜爱各种运动,是学校的篮球队员。课余时间里还到文化馆练习健美操。从小到大,人人都夸她漂亮,就像白雪公主一样,冯丹也梦想拥有白雪公主的幸福生活。

高中毕业,冯丹与大学无缘,回家帮妈妈做生意。由于她长得太漂亮,小店生意特别好,经常有不少男孩子为了多看她一眼而特地过来买一瓶矿泉水或一包烟。也有不少认识的人请她去吃饭,去卡拉OK,为此父母经常告诫她,叫她不要去这些地方。但她对父母和男友阿杰的话一点也听不进去,终于有一天出事了。1996年10月,她在一个社会青年的引诱下,吸上了白粉。阿杰知道冯丹吸毒后,想尽一切办法帮她戒毒,出钱送她去戒毒所,然后一直等她。但冯丹每次从戒毒所回来,几天后就又偷偷地吸上了。1997年,她被公安机关送去劳教。两年后,她从劳教所出来,不到一个星期,她又旧病复发。为此男友在她的视线里彻底消失了。

这十多年里,冯丹与大多数“白粉妹”的经历一样,吸了戒,戒了吸,2次进戒毒所,3次进劳教所。每次戒毒出来,冯丹都痛下决心,不再吸了,但每次毒品都像魔鬼一样缠上她,美丽的天使就这样彻底地堕落了。

为了帮助冯丹早日摆脱毒瘾,她父母从电视广告上知道三水有一个效果良好的戒毒康复中心,哥哥也从网上进行了详细的咨询。2007年4月的一天,一家人一起来到了三水戒毒康复中心,冯丹见到康复中心的负责人柴建忠主任时,柴建忠主任热情地伸出右手,做出准备握手的动作。她记得,吸毒10多年来,这是第一次与人握手,而且是一位领导主动与她握手。这时,一股热流涌上她的全身,让她增强了战胜毒瘾的信心。

在康复中心,每天从8点钟开始,冯丹就与其他康复人员到工场劳动,这里的生产项目与劳教所原来的项目没有多大差别,大部分都是来料加工,康复人员拿计件工资。从4月21日到月底,冯丹一共得到了120多元的工资,虽然不是很多,但这是她用自己的双手挣来的,她觉得非常开心。拿到工资的那天,她高高兴兴地来到邮局,寄了100元给家里。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冯丹每个月的工资都有一定增长,多的时候七八百元,少的时候也有四五百元,每个月除留下零用,交100多元的伙食费之外,其余的都寄往家里。同时,她与一名康复人员阿跃也慢慢产生了感情,憧憬着美好的新生活。

2007年9月,冯丹决定离开康福苑到男友的老家湛江去。对于出去以后会不会复吸,她心里也没底。在湛江,她与阿跃也干过几个工作,但大部分工作他们都感到比较辛苦,很不适应。开始的两三个月里,两人都想养好身体,坚持不吸毒。但在11月中旬,冯丹和阿跃又搞上白粉了。不久冯丹就被送到湛江强制戒毒所。在湛江戒毒所,冯丹觉得自己是外地人,做事处处小心,工作也非常勤快,被提前一个月解除强制戒毒。冯丹从湛江戒毒所出来以后,听说阿跃不但还在吸,而且还卖白粉,于是她偷偷地离开了这伤心之地,又一次回到了中山的家里。回到家,冯丹才知道家里出了一件大事。妈妈告诉她这个消息后,冯丹当场哭得瘫倒在地。

原来,冯丹被送湛江戒毒所后,老父亲得知,经不起这个打击,心脏病进一步恶化,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无论用什么药都无法治好,父亲在弥留之际用微弱的声音叫着“丹丹啊,丹丹”。父亲去世后,母亲和哥哥为了不影响冯丹,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她。面对苍老的母亲,冯丹想到父母养了她30多年,自己不但未能为父母尽点孝道,反而不断给家里添乱,以至父亲都被气死了,用什么才能偿还以前所欠下的债。当她情绪稳定一些后,她对妈妈说:“我决定再回康复苑。”

来到康福苑后,冯丹除了劳动之外,每天下班后还打篮球,开始一段时间,她打10分钟就感到气喘吁吁,但她天天坚持,经过一个多星期的锻炼,她的体能渐渐恢复了,能连续打一个多小时。篮球队中一位叫阿昌的男子进入了冯丹的视线,她那压抑的感情又得到了复苏。

2008年7月5日,4个民警带着冯丹等4位表现比较稳定的康复人员回中山,分别到他们家回访,看望他们的家人,让他们在家里住上一两天。途中大家在车上非常高兴地轮流唱歌,这时,一位干警说:“我们8个人,一个女的,7个男的,多像白雪公主和7个小矮人。”冯丹听到这话,高兴得快要流泪了。自从来到康复所,那里的民警真的像对待白雪公主一样对自己。这时轮到她唱歌了,她唱了一首《刘三姐》的电影插曲:“多谢了,多谢四方众乡亲,我今没有好茶饭,只有山歌敬亲人,敬亲人……”

民警们来到冯丹的家里时,冯丹70多岁的母亲一副哭干了眼泪的神情,头也不抬就对冯丹说:“你不要出来,有事打电话讲一声,我可以去三水见你,你回到这里很危险,哪怕自己不去混别人,别人也要来混你。”又对民警说:“你们领导监督她,我很放心,要对她严格一点,女儿成了这样,我很痛苦,她爸爸就是这样被她气死的。”冯丹只能低着头在一旁流泪。民警陈维忠赶忙说:“丹丹在所里表现很好,劳动很认真,你放心。”并告诉她,“丹丹在所里找到一个喜欢的人,叫阿昌,人很老实,工作也很出色。”冯丹的母亲虽然看起来老态龙钟,但思维非常清晰,她说:“只要他们两个人中意,好好过日子,不再吃白粉就可以了。”

2009年2月底,冯丹和阿昌向工作人员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想在康复期间登记结婚。康福苑领导认真对待此事,所里派人咨询了律师,询问了民政局,还约见了双方的家长。经过慎重考虑,所里认为冯丹、阿昌在所内结婚不存在法律方面的难题,家长也支持,就同意了两人的请求。3月,冯丹和阿昌请假回到顺德,在民政局登记结婚。康福苑考虑到他们结婚后不再适合住集体宿舍,决定把门口的平房分一间给他们居住。康福苑内另外两对正在谈恋爱的康复人员也分别回到自己的家乡领了结婚证书。康福苑为了方便他们3对夫妻的生活,在大门外的住宅区为他们空出3间平房,作为他们3对夫妻的住房。

6月18日,三水戒毒康复所内,一片喜庆的景象,大礼堂张灯结彩,地上铺上了鲜红的地毯。几百名嘉宾见证了冯丹、阿昌等3对新人的结婚仪式。在优美的婚礼进行曲中,3对新人手挽手走上舞台,礼炮、鞭炮轰轰作响。在主持人的安排下,3对新人的父母走向舞台,进行新人给父母敬茶的仪式。这时,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一幕,冯丹一见到妈妈,就快速跑上去,与妈妈抱头痛哭,让在场的人无不动容。参加婚礼的嘉宾来到他们的新房,为他们送上各自带来的礼物。佛山市政法委副书记、市禁毒委副主任邝开华一行,作为阿昌家乡的领导,也来到冯丹阿昌的新房,对他们表示亲切的祝福,还给冯丹、阿昌的新家送去了一个非常有意义的礼物:一尊佛山石湾出产的陶瓷工艺品,一对年轻的夫妻怀抱着一位小孩。两人把这最有象征意义的吉祥物摆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至2010年,在康复所认识并结婚的康复人员已经达到了8对。为了让已经结婚的康复人员住得好一点,在所领导的提议下,不少干警让出了自己的住房,都是两房一厅的结构,给已婚的康复人员居住。康复人员家庭管理区门口,绿树红花环绕的地方,特地用水泥铺设了一块平地,还设置了花岗岩的圆台靠椅,形成了一个别致的花园小景。在冯丹的家门口,贴着一幅大红对联:手拉手造福家庭,心连心重塑人生。在他们宽敞明亮的客厅内,彩电、冰箱、空调等家电一应俱全。

冯丹说:“多少人打工半辈子还买不到一套房子,现在所里给我们分了一套那么漂亮的房子,还送了漂亮的家具,我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现在我很知足,我真的很感谢康复所,我很珍惜现在的一切,我一点都不敢行差踏错。”冯丹实现了真正的人生转折,实现了儿时的梦想,过上了白雪公主的幸福生活。

2011-02-18 □邱永权 曾小华 1 1 文艺报 content30335.html 1 “白雪公主”终获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