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版:理论与争鸣

新世纪大众文艺的特征

□李明军

作为一种文化理论和文艺思想,后现代主义虽然孕育于现代主义文化、文艺之中,但却又是它的反叛者和解构者。也可以说,后现代主义是现代主义走向极端之后的一种变异形态,是对现代主义的一种无奈的超越,其背后应该说蕴藏着一定的思想内涵。

后现代主义对我国文化、文艺的影响、冲击是客观存在的,它已经使新世纪我国文学艺术在主旨上显示出与此前的文学艺术的根本差别:此前的文学艺术特征是恢复、深化传统的现实主义精神,主张启蒙主义和人道主义,而新世纪以来的文学艺术,尤其是在大众文艺领域,已经明显地呈现出了后现代主义的某些典型特征。如,从“美女作家”到“身体写作”、“下半身写作”,从“第三代诗人”到“梨花体诗歌”,从“青春文学”到“盗墓文学”、“玄幻文学”,从《大话西游》到《水煮三国》,从《唐僧传》到《悟空传》,从《八戒日记》到《沙僧日记》,从《还珠格格》到《武林外传》等等,就是在后现代主义文化背景下诞生的具有后现代特征的大众文艺文本。

后现代主义是一种当下社会解决问题的态度,是一个从多维角度看事物和分析问题的方法。它以结构主义为源头和基础,以后结构主义为主要理论,与现代主义文化共存。现代主义表现为拒斥现代世界中日趋庸俗化、日趋理性化的日常生活,而后现代主义却对社会现实采取承认和接受的态度,即现代主义是文化与社会相对抗的产物,而后现代主义是文化向社会妥协的产物;后现代文化是包容的多元文化,其他文化为其提供了解构的素材,后现代主义在解构中产生出了新的现实意义,后现代主义文艺也有它自身独特的美学思想和审美视角。

第一,多元化。没有结构就没有解构,没有解构就没有后现代。只知道后现代,而不知道现代,只知道解构,而不知道结构,后现代就没有了正确的对象,就会落入低级、庸俗、无知的境地,成为无聊、庸俗的代名词。从传播学角度来说,这是指传播者和受众都必需共有的语境。有着共同的知识结构体系,才有可能对结构体系进行解构,并且重新进行拼贴组合出新的意义。如,2006年初上映,现如今,各电视台重播率、网络电视点击率仍然居高不下的具有后现代特征的80集古装情景喜剧《武林外传》,对一个具有大学文化以上知识的受众的影响可能更大,因为该电视剧虽然借用了武侠片的外衣,但其中许多言语都是现代文化的拼贴、戏仿,甚至还夹杂有现代哲学的文本。或者说,后现代作品更加细分受众,不同的结构对应着不同的后结构作品,也对应着有着共同价值观念的特定受众,最终的结果就是差异化、多元化。因此,《武林外传》播出后,有人发帖提出了“看懂《武林外传》的N个条件”:通读金庸、古龙、温瑞安等人的大作;读过四大名著;英语起码要过四级;至少知道一点莎士比亚;爱看《我猜我猜我猜猜猜》,掌握吴宗宪的说话风格;熟悉《幸运52》《非常6+1》等节目;对哲学有所涉猎;熟悉所有国内电视台的广告;热爱动漫;热爱《地雷战》《地道战》等老片,熟悉其台词;各种晚会的路数都熟悉;精通流行音乐,从民歌到摇滚,从《流浪者》到《双节棍》,尤其要精通Rap;深入钻研过《大话西游》不少于100遍;《野蛮女友》的台词耳熟能详;《超人》《六人行》都不惧,连《铁臂阿童木》都看过;对传统相声的造诣,至少得到明白“吃了吐”的地步;游戏水平不低;古文底子也得有一点;《无极》没看过不要紧,《英雄》一定要看;当然是网虫;读过王朔的书;知道“超级女生”;祖国各地的方言懂得越多越好等。

第二,快乐原则(非暴力、多元化、大众化)。在后现代社会中,经济繁荣,思想观念解放,政治生活意识形态相对弱化,大部分人的当下生存已经不成问题,追求创新发展成为急需。这就需要年轻一代轻松地去面对,而不是老一代的苦大仇深式的思考。大众文化提倡快乐原则,提倡多元化,提倡大众参与,拒绝对抗,它让大众在紧张繁忙的工作之余享受生活,放松身心,于是,年轻一代开始以调侃的方式选择了自己的大众文化生活。

第三,非现实的虚拟世界。在后现代社会中,没有生存问题的人不希望被标准化和物质化,经济独立的个体需要肯定自我的生存意义和承认自我的价值,而虚拟世界为他们提供了最快捷的和最有效的现实模拟平台,并且在模拟的同时也把他们的价值观念传播开来。虚拟世界是对现实的仿真模拟,它是由语言和符号所构成的世界,它本身是不现实的,但却给人以虚拟的现实感,进而达到影响现实世界的目的。互联网、电视、电影、报纸都是符号化(包括文本、图像、声音等)的虚拟世界,人们一般会不假思索地相信传媒的权威性,同时因为虚拟世界的假定性,也使他们进入一种游戏性的思维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大多数人能够平和地认同多元化的观点。诸如互联网的普及使得每个人可以塑造一个新的身份进入虚拟世界,可以没有时间和空间限制地和全球人对话,信息的获得不再取决于其在社会结构中所处的位置,网络中每个人都是独立平等的个体。

第四,消费的差异化。在后现代社会中,大众消费物质商品的同时也是消费价值观念,具有共同价值观念的商品对应着有共同价值观念的消费者,即后现代社会要求商品差异化、细分化,没有特点、没有创意的商品就不会有市场,这是思维多元化的物质表现。就像建筑一样,如果全世界人都住在千篇一律的玻璃和钢筋组成的房屋建筑中,现在谁还会高兴呢?物质缺乏时期制定的统一的计划已经瓦解,世界经济文化开始因为需求的差异化而开始变化,一部电影全国人看一年,一场电视晚会10亿人一起看的时代已经过去。

新世纪以来,伴随着市场经济体制的确立,商品经济意识不断渗透,社会审美文化在其发展过程中逐渐形成了植根于市场经济沃土的大众文化、来自官方的主导文化和来自学界的精英文化并立发展的格局,尤其是大众文化的发展壮大从根本上改变了我国文化的传统格局,影响了国民人格塑造和社会文化发展面貌,引发了多重社会文化效应和多种不同的评价、议论,促使人们不得不去思考它的价值、效应及其发展问题。从实质上说,大众文化是在现代工业社会产生并与市场经济发展相适应的一种市民文化,一方面它与共时态的官方主导文化、知识分子精英文化相互区别、相互对应,另一方面它又与传统农业社会里的各种民间文化、通俗文化存在着一定的差异和一定的联系。因此,局限在以往人们对主导文化、精英文化、大众文化格局三足鼎立的一般解释是不足以深入地说明当下我国的思想文化环境特色的。事实上,这三种文化形态既不是条块分割的,也从来就不是泾渭分明的。每一种文化形态内部都同时存在着多种文化主张与文化立场的渗透、衍化与冲突。可以说,我国后现代主义赖以存在的语境正是与上述三种文化,尤其是与大众文化的发展环境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或者说,后现代主义语境与我国大众文艺的发展环境存在很多的共同之处,我国大众文艺的发展必然不可避免地带有后现代主义特征。

2011-02-25 □李明军 1 1 文艺报 content30442.html 1 新世纪大众文艺的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