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版:理论与争鸣

民族歌剧的强大生命力

——观2011年版歌剧《白毛女》有感 □王祖皆

在庆祝建党90周年之际,我有幸观看了由第一位白毛女的扮演者,我们非常崇敬的老一辈歌剧表演艺术家王昆老师策划,由中国东方演艺集团和国家大剧院联合制作,由导演胡玫执导的歌剧《白毛女》,那动人的故事、美妙的音乐、朴实无华的服装、生活化的表演深深打动了在座的观众,也再一次有力地证明了民族歌剧的强大生命力。

歌剧是外来的艺术形式,诞生于意大利,至今已有400多年的历史了,而随着“五四”新文化运动传入中国还不足百年。在本土化的过程中,在老一辈歌剧艺术工作者的努力追求下,曾经创造了中国歌剧的辉煌。涌现出如《白毛女》《赤叶河》《刘胡兰》《王贵与李香香》《星星之火》《长征》《小二黑结婚》《草原之歌》《红霞》《槐荫记》《洪湖赤卫队》《柯山红日》《窦娥冤》《刘三姐》《红珊瑚》《江姐》《阿依古丽》等一大批优秀民族歌剧的经典之作,唱段家喻户晓、影响遍及全国。而其中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作品当数1945年由延安鲁迅艺术文学院集体创作,贺敬之、丁毅执笔,马可、张鲁、瞿维、向隅、陈紫、刘炽作曲的《白毛女》。66年前的作品,今天演来依然充满着无穷魅力,这究竟是什么原因呢?我认为最根本的原因是:它具有非常强烈的时代特征、非常鲜明的民族特色、非常优良的革命传统和非常广泛的群众基础。

歌剧《白毛女》取材于民间新传奇“白毛仙姑”,表现两个不同社会的对照,表现人民的翻身,它所塑造的喜儿、杨白劳的艺术形象更是深入人心。大文豪郭沫若观看歌剧《白毛女》后,曾以《悲剧的解放——为“白毛女”演出而作》为题,高度赞扬了这部歌剧:“中国的封建悲剧串演了两千多年,随着这《白毛女》的演出,的确也快临到它们的闭幕,‘鬼变成人’了”,“这是人民解放胜利的凯歌”。《白毛女》深刻揭露了社会矛盾,在20世纪40年代震动了大半个中国,使上亿人民(特别是农民、解放军指战员们)为之振奋,用艺术的力量动员人民群众投身于推翻三座大山的伟大革命。因为它关心了人民的命运,反映了时代的变革,所以才会深受大众的喜爱和欢迎。《白毛女》在文学、诗歌、音乐语言方面所表现出来的强烈的民族感,以及面向民间,贴近群众的做法也使它更符合中国人的欣赏习惯,更具有广泛的群众基础。茅盾1948年5月21日发表的赞文称:“在今天,我们毫不迟疑称扬《白毛女》是中国第一部歌剧,我以为这比中国的旧戏更有资格承受这名称——中国式的歌剧。”《白毛女》的成功经验应该认真总结,《白毛女》的优秀传统必须继承发扬。

我们正处在经济全球化、文化多元化的时代,世界各种思想文化相互激荡,文化与经济和政治相互交融,相互渗透,歌剧艺术也呈现出多元发展的良好态势。但是,多元发展中的重要一元即民族歌剧的创作演出还没有引起大家的足够重视,还不够活跃。以至于在我们总政歌剧团继民族歌剧《党的女儿》之后又推出民族歌剧《野火春风斗古城》时,著名歌剧理论家居其宏看完演出后竟发表感言说:“像以前《白毛女》《江姐》《洪湖赤卫队》这样的民族歌剧,如今在新世纪几乎是一脉单传,而总政歌剧团把它继承和发展了。”这“一脉单传”既是褒奖,也有点悲凉。近日,某报还登出了“中国歌剧一路向西?”的醒目标题。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是多种多样的,但是缺乏文化的定力,缺乏文化的自信是其中的一个重要原因。《人民日报》有一篇文艺点评说道:“发展中国家迫切希望公平参与全球文化交流进程,在世界舞台上发出自己的声音,但急切心愿的背后,也特别易于出现不顾客观实际渴望强国认可、且以他人标准为准则的文化焦虑症候。”例如,近些年来不管何等人士,也不管何种唱法,大家不惜重金拼命要进维也纳金色大厅举行个人音乐会,以此作为“走向世界”的标志,以此作为衡量“艺术水平”的标准;再比如,有些作曲家公开表示,我就是要写一部像西洋正歌剧一模一样的中国歌剧,把“像”作为自己的艺术追求。岂不知,你模仿得再像也是别人的东西,而且是别人过去的东西,创新是艺术的生命,没有创新就没有发展和提高。岂不知,文化离不开它的土壤,文化更离不开它的受众,作为舞台艺术实践活动中的三个主要环节即创作、表演和欣赏是应该综合起来统一考虑的,要为“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服务,就得在本土化的过程中让外来的艺术形式服中国的“水土”。这些在老一辈歌剧工作者中已经解决了的理论和实践问题,难道我们还要付出沉重的代价再走一遍吗?“这种依托洋人认可来装点门面的动机,恰恰是弱者自卑心理的反射,是缺乏文化自信的表现。”作为有着五千年悠久历史和文化传统的文明古国,我们应该保持文化的定力,树立文化的自信。早些时候,我在国家大剧院看了两遍在金日成指导下创排,在金正日提议下由血海剧组复排的朝鲜民族歌剧《红楼梦》,它是以上海越剧团的越剧《红楼梦》为蓝本创编的。虽是朝鲜民族歌剧,但是服饰、布景、道具,台步、身段、手势都是地地道道的“中国制造”,真切而感人。据说此轮演出后,他们还创编了《梁山伯与祝英台》,这些都是我们的大文化、大品牌,别人在搞,难道我们不更应该心无旁骛地建设自己的民族文化吗?法国前总统密特朗有句名言,可为警示:“一个失去自己的文化特色的民族,最终会沦为被奴役的民族。”我们的文化,我们的艺术不仅要走向大众,走向高层,也一定能走向世界。

俄罗斯文学巨匠屠格涅夫在他的中篇小说《罗亭》中有过这样一段精彩对话:“俄国可以没有我们中间的任何一位,可是我们中间的任何人都不可以没有俄国。”“所谓世界主义纯粹是胡说八道,信奉世界主义的人等于零,甚至比零还糟。离开了民族性,就没有艺术,没有真理,没有生活,什么也没有。没有特征就不可能有一张理想的脸,只有那种俗不可耐的脸才可以没有特征。”这段话很值得我们深思。我们一定要以2011年版《白毛女》复排为契机,更加重视我们的民族文化,更加重视我们的民族歌剧,努力解决好继承、融合、创新这三大课题,让以《白毛女》为代表的民族歌剧重新绽放出新时代的光芒,赢得观众、赢得市场、赢得未来。

2011-09-02 ——观2011年版歌剧《白毛女》有感 □王祖皆 1 1 文艺报 content25632.html 1 民族歌剧的强大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