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版:书香中国

鲍尔金娜短篇小说集《摸黑记》

好文从来冰包火

□临 苏

纳博科夫说:“文学从来都是语言现象,而不是观念现象。”好的语言让文学离生活更近。斑斓于文学里的生活,是诞生在语言中的自给自足的世界。

对鲍尔金娜新书《摸黑记》印象最深的是语言。其一,没废话。刻画人物情态、心理均以最简洁的笔墨来凸显,因而生动。其二,有余味。她的铺陈对话都未把话说满,余韵其间,有白描功力。其三,见幽默。不幽默是中国作家的通病,幽默在“80后”作家笔下更少见。鲍尔金娜的语言幽默,包含着诙谐、尖刻、温和的揶揄。读她的作品一路流连繁花胜景,翻到最后一页竟有不舍之感。

所谓“80后”作家如今也都奔三了。旧时代,这是豪强们当师长当团长的年龄。眼下近于而立之年的“80后”作家,他们的作品除去杂文不算,整体薄弱在写不了现实生活。作家不写时代,就像瘸子打猎,只能靠运气,走不远。

《摸黑记》中的每一篇写的都是现实生活。《理发师的演讲》(《人民文学》,2012年2月)在理发师和顾客充满喜剧意味的对话中,写年轻人广阔的爱情被物质逼得只能面壁而立。《摸黑记》(《十月》,2011年5月)则写一个身处飞快的生活旋涡中的剩女,竟在意外的停电夜晚看清了生活实相。这些作品面向生活,结实犀利,尤如迷蒙红尘中的一双敏锐的眼睛,文字诙谐,让人浮出笑意。

这部作品集由10个短篇小说组成,写美的青春亦如深不可测的旋涡,写青年眺望之中突然失去了远方,写生活中细辨可见的巨大的诡异。她记录这个时代的年轻人正在脆弱中建立纸样的刚强、美所付出的代价、梦在现实之墙弹出的回声。

鲍尔金娜的作品自由奔放,才情胆识在短篇小说的样式里显出粗悍、灵巧和朴素的质地。徐徐看,这一片鲜活的语言下面是实在的生活,无谄媚、不做作、少粉饰,是一部难得的冰包火的作品,小事件透着炭火的暗焰。

文坛上,作家写长篇比写短篇多,写历史的比写现实的份额大,写短篇和现实更吃功夫。

鲍尔金娜曾出版长篇小说《紫若红菱》,让青少年读者大呼过瘾。《摸黑记》是她长篇之后的短篇小说结集,故事考究,锋芒收敛,意味圆润。在《门》这篇作品中,年轻夫妻苏里和佩佩新搬入一座公寓,半夜遭遇剧烈的砸门声。他们不知得罪了谁,拎着果汁楼上楼下挨家拜访邻居,展示令人发笑的现实图景。找不到砸门的人,让他们怀疑自己出现幻听。这时,砸门声又响起……

短篇小说并非生活断面,是可以盛载大块生活的小镜子。鲍尔金娜这部作品集,虽非篇篇珠玑,但有味有趣,如一副温润晶莹的羊脂玉手串。

辜鸿铭说中国北方骑马民族贵族有以下特征:“一是忠诚于自己的主子和良心。二是视撒谎为耻辱。三是为了信仰可以不顾念前程。四是为名誉可以牺牲生命。五是爱玩。六是淳朴的好心肠。”

此说可为游牧民族画像。蒙古族传统中崇尚人与自然的互生、赞叹光明境界、悲天悯人等元素,在《摸黑记》里均有投射。鲍尔金娜长在城里,不熟悉牧区,但血统里的东西摆脱不掉。下笔有干脆简练、清楚明白的力量,有重良知、去谎言的精神面貌,最可贵是质地淳朴。这些优长来自蒙古民族的渊源。短篇小说是通过人物和故事说话的,《摸黑记》里的故事引人入胜,富有喜剧意味。从传统说,这些特征也是东部蒙古说书人的叙事精华。鲍尔金娜身属蒙古黄金家族,祖籍为科尔沁,血统赋予她宝贵的文化基因。

(《摸黑记》,鲍尔金娜著,辽宁民族出版社2011年12月出版)

2012-04-23 □临 苏 鲍尔金娜短篇小说集《摸黑记》 1 1 文艺报 content33773.html 1 好文从来冰包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