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关何处:故乡·故人·故事》,野夫著,中信出版社2012年5月出版 读过野夫的散文集《乡关何处》,对作者“野夫”这个名字却有了几分揣度。想来其一乃是野性不羁的匹夫之意。在野夫的文章背后,不难读出他的落拓不羁和潇洒坦荡,他在这本书中书写自己的故乡、故人与故事,其实也是在写自己的人生往事,下笔之处可见他的气节与襟怀,而他的文字也是洒脱与自由的,情绪是悲愤又克制的,襟怀是高远和孤独的,恰如荒村夜静听说书,让人顿生怆然之感。钱穆曾说,好的文章背后站着一个人,读野夫之文,如见其人,如闻其声。其二乃是有野心的匹夫之意。这本《乡关何处》,野夫写自己故乡的人与事,有关于母亲、外祖母、大伯、么叔等亲人的传奇故事,也有好友、难友与志同道合者的人生记述,这些向来不被大历史的宏大叙事所顾及的个体生命,却同样折射出这个国度半个多世纪以来的风云变幻,而野夫的野心正在于此,他试图用这些“失意者”、“苦难者”、“受害者”、“守望者”,还有他笔下的“瞎子”、“畸人”、“幽人”、“烈士”等,来重新书写那段历史。
《见解》,燕舞著,重庆出版社2012年3月出版 台湾学者周志文赞赏燕舞的文化访谈是能够“发潜德之幽光”。因为在燕舞的这册书中,他所采访与书写的诸多人物,多是在大众视野中并非明星的学者与作家。而他的采访,仿佛就像是寻找志同道合的朋友一样,因为获得了启发,引起了共鸣,并被受访者的文采与魅力所深深吸引,从而激发了他进行采访和写作的欲望。我十分喜欢他的这种立场与态度,作为一个媒体人,能够拒绝迎合大众化的媚俗,也从未制造所谓的社会热点,更不会去追逐那些脸谱化的文化明星,而是选择他自己真正认为有价值的问题,然后耐心地去阅读,去倾听,去交流,去探讨,去追问,去思考。诸如采访李辉,是因为读了他的散文集《封面中国》;采访洪子诚,是因为读了他的散文集《我的阅读史》;采访吴思,是因为读了他的著作《潜规则》;采访雷颐也是因为刚刚读过了他的随笔集《历史的进退》;甚至采访先锋艺术家蔡国强,竟是因为读了别人写了蔡国强的两本书。朱天文在序言中形容周志文《同学少年》中所写到的人物,犹如“空山松子落,不是一颗,而是数也数不清的松子从树上落下,有的落在石头上,有的落在草叶上,有的落在溪涧中,但从没有人会看到,也没有人会听到,因为那是一座空山。啊,多么豪奢的一场坠落”。此番意境,我觉得用来比喻燕舞所做的访谈,也是恰切的。
《董桥七十》,胡洪侠编选,海豚出版社,2012年2月出版 胡洪侠说:“董桥先生忽然七十岁了。我起念编选一文选为他贺寿,遂有《董桥七十》。”这本由胡洪侠编选的《董桥七十》,由香港的牛津出版有限公司与北京海豚出版社同时出版,精装,小开本,收文70篇,除了分别出版简繁字体,两地出版的选文也基本相同。胡洪侠是不折不扣的“董迷”,之前曾编选有董桥文集《旧时月色》,还曾编选过一套未曾出版的《董桥文类编》,这次编选是从董桥迄今出版的33种初版文集中的1800篇文章中,遴选了其中的70篇文章,作为庆贺。董桥的文章几乎篇篇皆佳,从这么多文章中选出一本书来,实在是困难,后来终于拟定以董桥“写父执、写师友、写同辈的文字”作为编选的旨趣,因为“他传往往是自传”。这本书还收有董桥专门为此书所作的长序《七十长笺》,并收录了他近30种初版本书籍的书影,同时还录有学者余英时专门为董桥这册书所作的书法题词。余英时的诗词共7首,既写董桥文采,又录董桥性情,还写董桥精神,我觉得其中第5首最为精到,评价董桥作文为人乃是知人之论:“东篱采菊见南山,人道渊明镇日闲。读到刑天舞干戚,始知猛志在胸间。”
《话题2011》,杨早、萨支山编,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2年1月出版 《话题2011》,属于三联书店推出的一册“MOOK”,类似于流行的杂志书,每年都坚持出版一册。从2005年开始,已经坚持了整整7年。最初是北京几位毕业不久的青年学者,他们好学深思,关心时事,定期组织聚会,畅谈社会热点,并以初次聚会的时间作为他们沙龙的名称“1217俱乐部”。这种雅集,很有些民国京派沙龙的意味,也有一些来今雨轩文人聚会的遗风。从2005年开始的7年时间里,他们选择了近百个热点话题,进行了近百次的思想交锋,也完成了近百篇见识与文笔俱佳的精彩解读。难得的是他们看待问题的态度,冷静又不失关怀,温柔又不失深邃,独立又不失优雅。在这本《话题2011》中,谈到的话题有影响甚大的“钱云会案”、“药家鑫案”、“民国教材热”、“故宫门”、“辛亥年纪念”、“郭美美事件”等等,这些事件都曾经牵动国人,引起巨大的社会反响,也曾众声喧哗,但在这本《话题》中,这些论者能够以尽量冷静和全面的态度来进行重新审视,颇有些尘埃落定后的重新挖掘的意味,诸如施爱东对于“钱云会案”的论述,便是从表象之中看到“谣言”的流传,以及弱者对于自身权利的非正常途径的争夺,由此显示了论者犀利的眼光与深邃的思考,还有充满怀疑与忧患的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