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版:文学评论

寻找灵魂的栖息地

——读陈力娇小说集《青花瓷碗》

□牛玉秋

陈力娇在早是以小小说立足文坛的。小小说由于体裁限制,要求必须情节紧凑、悬念有趣。这种基本功的训练使得陈力娇在中短篇小说的结构上游刃有余。她的小说由于悬念的设置,即使是在一般生活场景的叙述中,也有一种内在的张力。比如像《宅男》,小说从一开始就是在看似平静的叙述中展现一种极不正常的生活状态,而处于这种生活状态中的父子却显得极为平静。不用作者设置问题,问题就已经横亘在读者心中了:儿子为什么这样生活?父亲为什么能容忍他?随着第三个人物的加入,新的悬念又产生了:这一对青年男女在虚拟世界里产生的爱情将会怎样发展?又会对父子俩的生活产生什么样的影响?直到小说的结尾,小美以那样一种方式遇到了父亲,这些问题的答案仍然在读者的想象中呈现着多种可能。《旋转门》中的悬念是以另一种形式呈现的,在看似老套的一个似乎是第三者的故事中,小说让读者不断地落入王点娃与佟城之间的关系究竟会怎样发展的猜想之中。小说并没有把王点娃塑造成天使型的人物,在她与李里的爱情遭遇现实物质生活的挑战时,她没有能坚持爱情,而是开始寻求逃避了。而佟城的出现就为她的生活打开了另一条通道,呈现了另一种可能。但是,小说并没有让王点娃一直滑下去,她靠什么抵御现实的诱惑?佟城又为什么不对她下手?两个主要人物的心理秘密就成了叙述的张力。人物关系处于变动的多种可能之中是这篇小说的多种悬念产生的基础。

当然,小说中的悬念只是吸引阅读的手段,真正打动读者还要靠思想和情感。《青花瓷碗》这部小说集中的14篇小说,虽然思想深度互有高下,但其主旨的指向却是一致的,就像她在代后记中所说的那样,是在“寻找我完美的、绚丽的、洁净的精神家园,我的灵魂的栖息之地”。小说集以《青花瓷碗》命名,可见作家对这篇作品的重视。这篇作品也确实充分体现了作家的价值取向。小说中的女主人公连名字都没有,只被称之为“她”或“女人”。这个女人柔弱无力,被赌徒丈夫输给了牌友,在丈夫可以输掉的筹码中,她被排在了房子的前面。与价值连城的青花瓷碗相比,她就更显得微不足道了。这就是她的社会价值,但这并不是她的精神价值。她第一次表现自己的精神价值,是向食杂店店主解释“那大汉不是奔我来的,是我丈夫欠了他的赌债”。当店主回答说,“我知道,全村人都知道,全村人都知道你是好人”时,她“泪如雨下”。这是精神价值得到社会肯定时的真实反映。因为爷爷“命在碗在”的嘱托,因为老穆抢走了瓷碗,她的命运发生了变化。正是在她的命运与青花瓷碗纠结在一起以后,她一步步显示出了她的刚强的精神力量。这种力量改造了一个赌徒,建设起了一个美满的家庭,在她的精神力量面前,价值连城的青花瓷碗反倒微不足道了。《你是谁的远方》中的程草图也是这样一个具有强大精神力量的女性形象。这个女人是游牧民族的后裔,“对人从来都是雨过天晴的清爽”,“善于把尴尬放置在光明之地”。她对吴直街的爱是男女之爱,也是母爱,正像吴直街所感受到的,“草图这一生,给他的太多了,给了他的命,给了他的新生,给了他的支撑,草图对于他是救星,是恩人,是母亲,是永远的爱人”。只管付出,不求回报,程草图的生活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幸福。而那个得到了吴直街的唐米乐不仅自己从来没有快活过,连带她身边的人也“心苍老得打起皱来”。两个女人生命状态的对比也是两种价值观念的对比,其间高下不言自明。显然,在作家的心目中,无私的爱才是最高价值。这部小说集中不仅主要人物体现着作家关于爱的理念,次要人物特别是一般意义上的反面人物也体现着作家的善良与温情。比如《旋转门》中的佟城,按一般道德标准评判,他既是个贪官,还包养着情人,算不上什么好人。但他对心地善良、性格温婉的王点娃却给予了应有的尊重和信任,在自己失去自由之前,把重病的老妈托付给了王点娃。既让人看到了他的良知,也反衬了点娃的品性。

陈力娇的小说好读,更耐读。《青花瓷碗》证明了陈力娇是一个不容忽视的作家。

2012-07-13 □牛玉秋 ——读陈力娇小说集《青花瓷碗》 1 1 文艺报 content22249.html 1 寻找灵魂的栖息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