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中央对文艺创作与传统文化高度重视,出台并实施了一系列有利于民族艺术与传统文化繁荣发展的政策与举措,文艺创作处在一种前所未有的繁荣发展时期。以传统戏曲为例,出现了明显的复苏迹象。在中国剧协副主席罗怀臻看来,自觉回归传统文化,反而能够赢得当下。“过去我们也走过弯路,比如为了让更多观众走进剧场,我们尝试过歌舞化、娱乐化,尝试过打造奢华的舞台布景、请豪华的创作阵容等等,但是效果都不太理想。回过头来想,在不断创新的过程中,有一些可能已经背离了我们的传统艺术本体,现在各剧种演出越来越自觉地回归地域、回归传统,这恰恰是文化自信的有力表达”。
戏曲是我们的传统艺术,而话剧则是西方的舶来品。戏曲的现代化与话剧的民族化,是我们需要坚持的方向。罗怀臻谈到,戏曲在向传统本体回归的同时,必然会伴随着一个推陈出新、去粗取精的过程。传统戏曲中有关中华民族优秀传统美德的部分需要我们保留并去弘扬,但是传统戏曲中也有很多与现代文明格格不入的地方。以王宝钏与薛平贵的故事为例,王宝钏苦守寒窑18年,功成名就的薛平贵已有了妻子,王宝钏被接入府中与其妻子不分大小平起平坐,现代人会产生质疑,18年坚守下来的王宝钏怎么能接受一份不专一的爱情呢?所以,传统戏曲需要现代化。戏曲的现代化不仅要做到去其糟粕取其精华,更要在戏曲中加强对当今生活的表现能力。传统戏曲产生于农耕文明时期,但是过去牵牛耕地、骑马赶路、木桨划船、针织绣花等等在今天都已经不是生活的常态了,传统戏曲如何突破表现现实生活的瓶颈已经迫在眉睫。在罗怀臻看来,戏曲现代化完成的标志就在于让戏曲重新走进千家万户,成为人们生活的日常;而话剧民族化,不仅需要民族化的表达方式,还应有民族情感的表达。当下许多话剧,只是借鉴我们民族化的表演方式,去演绎西方人的情感与思维逻辑。话剧民族化成功的检验标志在于中国的话剧可以堂而皇之地在国际上占有一席之地。我们国家每年演出的外国话剧不胜枚举,然而外国院团100年来只是用过我们民族的赵氏孤儿这一题材。“对于话剧而言,我们必须要承认世界共有的话剧规则,但是要打造中国风格”。
罗怀臻不仅致力于对戏曲现代化与话剧民族化的探索,还注重对青年人才的培养。2011年,罗怀臻意识到青年编剧队伍溃不成军,在中国剧协、上海戏剧学院与上海文化发展基金会的大力支持下,他牵头主持了首届全国青年剧作家研修班。当时许多社会开办的研修班还是商业属性,通过办学来赚钱。而全国青年剧作家研修班是不收学费的,还免费提供住宿和餐饮,个别有困难的学生还给解决往返路费,这一举措激发了许多年轻人的学习热情,后来5年的时间里,研修班又相继开办了戏剧导演、戏曲音乐、戏剧评论、舞台美术等专业。5年坚持不懈的教学孵化和实践推动,一大批年轻人才涌现出来。更重要的是,这一先河之举就像蝴蝶效应一样在全国蔚然成风,以前开班教学收费是常态,而现在不收费是常态,青研班的开办助推了良好社会风气的形成。罗怀臻表示:“我们不能仅仅把青年人理解为年龄意义上的一代人,而应当是观念意识上的年轻一代。如果我们的教育理念不向前发展,那么培养出的只可能是具有生理意义上的年轻人,而不是观念意识上年轻的一代人”。
自省,是一位艺术家的必要操行。通过自省,罗怀臻思索着一条戏曲与话剧发展的有效路径,也正是通过自省,思索着如何为时代输送一批又一批的青年人才。“今年是中国共产党成立95周年、红军长征胜利80周年,我们为什么要纪念建党、要重走长征路呢?是为了能够从中真正领会精神,创作出追求真善美永恒主题的文艺作品,而不是流于表象的应景之作,要吃透精神内涵,通过沧海一粟去折射时代与历史的变迁。如果这样,或许在每个重大历史节点上,我们既能看到表现重大题材的扛鼎之作,又能看到可以传世的文艺精品,那才是真正的文艺创作的盛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