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版:书香中国

写面相喜人的童年风情

□费晓莉

万物有风情,童年也一样。

我出生在一个藏族自治县的偏远村庄,是雪域高原,吃的是手抓,喝的是奶茶。我小时候,村庄里种植的庄稼,最多的是青稞和大麦。

村子很窄,三面环山,我和小伙伴们玩耍的地方是北坡、西坡和东坡。三面山坡各有风情。

我觉得自己的童年有着独到的风情,越来越感到童年的好是近几年的事。

我写的第一篇儿童散文是关于青稞的,发表后,有位读者在一个偶然的机会见到我之后,对我说:“青稞那篇文章是你写的呀,我还以为是个二十几岁的姑娘写的呢!”我想他没说出来的那句话应该是:“原来这么老了。”但我还是很高兴。我把这句话作为对我儿童散文的一个好评。我觉得儿童文学就应该表现出一种年轻的状态,而不是扑面而来的沧桑。

北坡上的事,在去年就进入了我的儿童散文中。

童年时,我把大把大把的时间扔在山坡上,扔在小河边,扔在树林里。那时,哪怕心情再不好,我也没有冷落过任何一面山坡、一条河流和花草鸟虫,而它们也不曾冷落过我,一直在卖力地滋养着我,丰富着我,伴着我成长。

写童年的风情,就好像重走一回曾经走过的路,爬过的山,玩过的田野。一开始,我并不知道我会在路上遇见什么。但走着走着,童年的风物如野溪般向我奔流而来。

我遇见那些熟悉的虫子,蹲下来仔细看它,想起它曾经在我手掌心里爬动的样子,于是,手心就有了麻酥酥的感觉。

我遇见吃过的野果,想起酸的、甜的、苦的味道,于是口水直流。

我遇见那些曾欺负过的灌木,爬过的树。

头顶上的鸟,大小、颜色、嗓音一点没变。那时不认识的鸟依然不认识,认识的鸟有了故人的姿态。

那时候,我们没有想明白的问题,依然在坡上撂着,很多问题现在还是想不明白。

我不停地走,那些零零碎碎的事物就按照我的意思不停地拼,最后拼出两个饱满光鲜的大字——童年。在这个干净的词里,长着数不清的野菜,飞着认识不认识的各种鸟,爬着各种样子的虫子。于是,我开始写风吹树响,写群山含笑。这些动人的风情都是有来历的。

我觉得有来历有生活的儿童散文才回味无穷,才能打动孩子们。

假如童年有路,我在去童年的路上来回奔跑,已经跑烂了好几双鞋。我在自己的童年里溜达,同时也在别人的童年里串门。

那时候,我操过的闲心,干过的坏事,一件件出现。

那些久远的事物也一定感慨得很,它们变旧变老了又被主人一次次地拿起,一遍遍地擦洗。但我擦去的只是尘土,我一遍又一遍地擦,只为让那些物事露出它们原本的光洁。孩子们的眼睛那么清澈,我应该写出像山花一样耐看、好看的散文。

我尽力避免写出散发陈旧腐味的,长相古板的,让孩子们压抑的文字。我要给孩子们看长相喜人的童年风情。尽管有时童年也活在我的抱怨里,我抱怨那时的风太大,路太陡,但毫无疑问童年终究活在我深情的述说中。我努力把童年的风情和物事写得率真而有情趣,质朴而新鲜,体现出儿童散文独有的意趣来。

2018-07-30 □费晓莉 1 1 文艺报 content27308.html 1 写面相喜人的童年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