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版:网络文学

他们都有 自己的喜怒哀乐

□阿 龙

《复兴之路》2015年在阅文旗下的起点中文网首发,2016年底荣获上海新闻出版局与阅文集团联合主办的首届“现实主义题材征文大赛”特等奖。2017年,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了同名实体书。

我是“60后”,20世纪80年代毕业分配央企至今,一直从事企业管理,从未离开企业。

必须说明,我不是作家,只是一名文学爱好者。网络文学兴起之前,从未想过写书并能够出版。是网络文学的兴起勾起了我的创作欲望,是网络的兴起创造了全民创作的时代,网络给了所有对文学创作有兴趣的人以便捷的平台。看过几部网文后,萌生了创作的冲动。2007年前后,那时正好自己的工作比较清闲,有了大把的业余时间,就开始构思写作自己的第一部网文。

第一部书是在铁血军事连载的,书名《英雄记》,采用了完全架空的手法,因为自己读书偏好历史与军事,就走了军文的路子。《英雄记》全书160余万字,2008年完本,在铁血军事获得好评,一些读者希望我继续写下去,创作更多的军事爽文。而我呢,通过《英雄记》的创作,相信自己可以创作完本的故事了,却不愿意走同一题材的路子,于是转到了起点中文网,从2009年开始写《荣飞的梦幻人生》,这是一部重生都市类作品,参照自己的一些经历,寄托了自己的人生理想,该书曾上了起点中文网封推。《荣飞》完本之后,再次改换题材,在起点写了一部架空题材的《蒙山军》,由于种种原因,《蒙山军》草草收尾,很是对不起喜欢这部书的读者。

《蒙山军》之后,我有了一个新的想法,即写一部自己熟悉的书,不再虚构了,不再幻想了,就是实实在在,就是自己经历的或目睹的生活,于是就有了《复兴之路》。

《复兴之路》讲述了一个大型国企脱困、转型和发展的故事。故事以大型央企红星公司为舞台,从红星公司一把手因腐败落网为起点,新的董事长兼总经理临危受命开始到其调职地方为终点,用9个月的时间,讲述了红星公司从困顿至复兴的过程,描述了负重远行的央企的种种困境,歌颂了央企干部职工在改革开放大潮中的坚守和付出。

故事的梗概是这样的,红星公司的前任因腐败锒铛入狱,央企集团派来了新的领导陶唐,恰恰陶唐还是红星子弟,他的亲朋故旧都工作生活在这个企业,这就给陶唐董事长的工作带来了更多的不利因素。陶唐就任后,面对红星因领导腐败带来的人心浮动,面对企业存在的种种隐形腐败,面对司空见惯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陋习,面对企业内部不可避免的派性纠纷,甚至面对自己的初恋,陶唐抵御了各种诱惑和压力,不忘初心,坚守底线,展现了一个共产党员的责任感和道德感,用自己冷峻的施政风格唤回了企业的正气,让红星这个大型国企走上了复兴之路。

《复兴之路》顺利通过了起点中文网的审查,但责任编辑认为太小众了,严重缺少网文所必须的亮点,对本书极为负责的责编认为这本书题材没有问题,但不会火。原因是:第一,主人公是中年人,这个就太小众了,因为网文的受众是青年,他们不太懂中年人的思想和行为,很难有代入感,而一部网络小说,读者有带入感是必须的;第二,小说风格略显沉闷,严重缺少爽点。网文常见的“升级”看不到,主人公出场就是一把手,结束基本原地踏步,不符合网文的一般规律。

我承认责编是对的。《复兴之路》确实不像网络文学,更像是严肃文学了。但我坚定地认为,国企的运作正如小说所描写的那样,没有丝毫的浪漫,是日复一日的枯燥劳动,是对市场扩大的永恒渴望,是对成本控制的无尽追求,是对产品质量的精益求精。国企的干部不仅要履行国家赋予的使命,更像是一个大家族的家长,要对员工的薪酬增长负责,要对子弟的就业负责,更要对企业的发展负责。国企相比于民企,不仅要追求利润,还要履行社会责任。因此,国企的领导,不仅要成为合格的企业家,还要充当合格的政治家。面对市场经济大潮的冲击,国企领导对于党纪国法的敬畏,对于道德和良心的坚守,不在这个行业的人是很难理解的。

另外,决定企业兴衰的是领导班子而不是职工群众。虽然我们一直讲职工是企业的主人。但实际情况是,企业实现良性发展必须具备四个条件:一、要有一个好产品;二、要有一个好班子;三、要有一支好队伍;四、要有一个好机制。四个条件中,最重要的不是产品,不是队伍,也不是产品,而是一个好班子。只要有一个好班子,队伍没问题,因为,从来没有落后的职工,只有落后的领导。有了好的班子,没有产品可以研发出来,没有队伍可以建设培养出来,没有机制可以调整建立。但如果没有一个好班子,即使有好的产品,好的队伍甚至好的机制,都不保险,都可能落伍甚至被淘汰。

从改革开放之初,国有企业建立现代企业制度就开始了,产权清晰、权责明确、政企分开、管理科学是国企改革的目标。建立现代企业制度的一个核心追求就是建立具有自身特点的企业文化,符合国情和人性的企业文化是企业生命之树长青的必要保证。现代企业制度的标志之一就是摆脱人治的束缚而实现法治。换句话说,一个运转良好的企业,一把手的作用就不那么明显了,表现在企业内部,就是人人知道自己的职责是什么,哪些事是自己可以决定的,哪些事是需要上级研究确定的,制度规定得极为详尽,大家伙儿照制度办就是。但实际情况呢,国企的一把手至关重要,一把手的施政风格深刻影响着企业的运转及发展,企业“摊”上一个好的一把手就兴旺发达,不幸摊到一个“坏”的掌舵人,企业的衰败就不可避免。

国企班子成员是什么年龄段的人?当然是中年。就算一个名牌大学毕业生进入国企,就算有伯乐的赏识,没有20年的奋斗,很难进入企业的决策层。而本书的主线是描述企业复兴之路,不写中年人行吗?

《复兴之路》的出发点是希望企业摆脱一把手的影响,找到一条靠优异的制度而实现良性发展之路。但在写作中,却不可避免地回到俗套。本书最初的构思是双线运行,一条线写国企红星公司,另一条线写民企东湖集团,通过对两种所有制企业的对比和冲突展开故事。我虽然工作在国企,但零距离接触过好几个民企,对民企的运作机制有比较深刻的了解。我甚至被民企挖过“墙角”,希望我辞职过去工作,出于对企业的感情,没有离开自己效命30年的企业。我在写作过程中发现,双线运行很难掌控,必然出现不平衡的结果,最终的结果就是想着写好两个企业,但一个都写不好。所以,《复兴之路》的笔墨就更多集中于国企了。

《复兴之路》是写实风格,书中描述了大量企业管理的细节,如干部调整、绩效考核、质量整顿、清理冗员,压缩管理费用,清除腐败等情节,都算翔实生动。除主人公之外的配角们,都各有性格,绝非脸谱化,更不是脑残。他们都有自己的喜怒哀乐,自己的理想追求。

因为自己的经历,自认书中那些细节都是真实的,红星公司存在的种种弊端,相信绝大多数国企都是存在的。这是作者聊以自慰的地方,虽然是虚构,却有着现实的基础。

当收到约稿邀请时,不免想起写作该书时的困惑。正如责编所断言,该书在起点中文连载时的成绩相当惨淡,一度时间萌生退意,不想写下去了。出于自尊,无论如何要给喜欢该书的读者一个结尾,于是就坚持着完本了。感谢阅文集团及上海新闻出版局的领导和审核专家,让这样一本以中年人为主人公且不太符合网络文学主流的小说登上首届“现实主义题材征文大赛”的榜首,这是对我最大的鼓励和鞭策,更是对现实主义题材网文的鼓励。相信在《复兴之路》之后,会有更多的描述国企的优秀网文诞生。

2019-04-29 □阿 龙 1 1 文艺报 content49346.html 1 他们都有 自己的喜怒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