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电脑,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敲下一些文字。它们既不是被针扎后瞬间疼痛的呐喊,也不是一口青杏酸涩的唏嘘,也非火鸡面难以承受的辛辣,更不是大白兔牛奶糖的甜腻。摸爬滚打了一些年月,方才悟出一个其实很浅显的道理:艺术创作源于生活但远远高于生活。生活就是生活,你不可能也不应该把它原原本本地呈现出来,既不去掉枯枝烂叶也不清洗泥土浮尘,然后就称其为艺术。更多的时候,需要将一些人和事装进时间的坛子里密封发酵,直至某一天的某一刻,一股清幽的暗香隐隐地蔓延开来。
往返于两座城市之间,来回十余个小时的车程,我完全沉溺于一本名曰《心若琴弦》的书中不能自拔。其间,数次被打扰时抬起头来,茫然又困惑地看着眼前的拥挤喧嚣,甚至有些犹疑和错位,有些无法相信,甚至不能相信。不是在与同龄的她,一起回溯那些生命过往的感动和美好吗?怎么可能“穿越”至此呢!
从目录前面的两个文字,到作者缀在全书最后的那些感恩感谢感念,我一字字一句句全都认真读过。当然,由于职业习惯,对文中一些字词的使用还有些微足可忽略不计的异议,这些丝毫也不影响我对作者心中大爱书写的由衷钦佩,对作者字里行间细腻情感的真诚敬意,并为作者不甘不屈顽强抗争的可贵精神深深折服。
散文作者大都逃不过成长经历的各种叙述,无论山重水复还是柳暗花明,那样的文字往往很难出新出彩,多起于作者的念旧止于作者的书写。我的意思并不是说那些作者书写得不好,恰恰是因为许多作者写得太好了,反而让人在读完之后,除了在心底暗暗“哦”一声之后便所剩无几。更多的时候,我希望阅读的作品不但在阅读时能有所获,在掩卷之后还有回味品咂的可能。很显然,这部作品是值得反复玩味的。作者收放自如拿捏有度,追述往事却并不耽溺,写人叙事亦夹叙夹议,沿着时间的河流逆流而上,亲朋、矿山、牧场、寺庙、水房、信天游、壁画、佛香……枝枝杈杈丝丝蔓蔓,让你有似曾相识之感,恍然以为它们既是作者的也是你的。其实不是!它们仅仅只属于作者,是独属于作者的“那一个”,而你仅仅被牵引着走入了这片迷人的领地。
我醉心于书中的那些文化散文,跳脱一些所谓“大散文”的散,文字绵密紧凑滴水不漏,作者的真情实感和各种资料严丝合缝,呈现在读者眼前的是缂丝织锦而非积木或拼图。我以为,这正是作者的高明之处。
汪彤的写作从生活到职业,再到业余爱好,虽然作者有多个身份,但我更喜欢其中一篇文字对作者的这个称呼。两年前的秋冬,我和她幸遇在鲁迅文学院中青年作家高研班,我俩的宿舍仅一墙之隔。更为幸运的是,我们拥有同一位辅导老师。志趣相近,气味相投,慢慢就走得近了一些。只是那时的我仍旧把自己层层包裹,只偶尔流露真性情。回首往昔,发现照片上跟她在一起的表情是放松的自然的,偶尔离校,唯一黑夜送我到出租车上的竟也是她。然后,然后的然后,发现原来我们生命历程中也有其他一些相似或相近之处。
感恩生命的馈赠让我们相遇、相识、相知。如果可以,请让我们将无尽的思念深埋心底,朝着各自的目标继续前行。不是不想见,实在是无法忍受相见后的再次别离之痛。
“安,晚安!亲。”在这个暗夜,请让我默默地为你祝福。
(作者系鲁迅文学院三十三届高研班学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