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生态与人类的生产活动联系是生态学现在的主要研究对象。科技的进步和人口膨胀,化学在生活中的泛滥成灾,人类活动的无止境开发,人们对大自然逐渐失去敬畏之心,只顾一时,竭泽而渔,无限索取。大量有毒的工业废物进入我们的生活,登堂入室,超越了生态系统和生物圈的降解能力、自净能力与人的承受能力。对自然资源的长期乱砍滥伐、乱捕滥猎、乱采滥挖,造成我们的自然资源几近枯竭,工业污染对人类健康和生命的危害甚至是戕害触目惊心。生态学的研究开始关注这些,而我们的生态文学的关注是与时俱进的,同样是思考和书写这种种的人类和地球乱象,为其寻找解药。
在当下中国,我们的生态文学方兴未艾,因为国家和公民生态意识的觉醒与提倡,人们开始关注生态,并结结实实地感到,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
中国作家和诗人特别适合也擅长生态写作,中国文人的山水趣味和隐逸情怀就是生态理想。《楚辞》《诗经》中的草木,唐诗宋词中的山水,如果离开了这些,还能有《楚辞》《诗经》、唐诗宋词吗?像谢灵运、陶渊明、王维这类被烟霞喂饱的诗人,他们的作品就是典型的生态写作。而我们如今对自然的热爱,对山水神灵的敬畏,已经被遗忘、被遮蔽、被扭曲。重新唤起人们对大自然的爱,对山水和动植物的敬畏,对生命的敬畏,是生态文学的当务之急。
我的生态小说写作有一种顽固的二元对立观,就是凡凌辱自然的,最后将遭到报应,这是我小说的基调。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间,我有一个访谈,叫《面对疫情,我们的笔和书写应该足够真实勇敢》。我回答记者提问时这么说:这次疫情发生在21世纪,发生在科学技术和医学技术非常发达的今天,我深深地感到人类的幼稚和愚昧,人与自然现在就是一种充满仇恨的敌对关系、对峙关系,这种不可调和的矛盾所造成的深仇大恨正在爆发。如果没有人和自然旷日持久的仇恨,大自然怎么会派这个病毒来攻击和报复人类,所谓被我们驯服了的大自然为什么突然这么疯狂?如一匹凶兽,一定是我们激怒了它。这一次血的教训,教会我们什么叫放过大自然。如果我们放过大自然,人类兴许还有未来。人类是大自然的一分子,人类看似主宰着地球,但人如果存有对自然殖民的心态,必遭恶报。大自然的一草一木、一禽一兽都有着自己的尊严。一个印第安酋长说过的话,我觉得很好:如果世界上所有的野生动物不复存在,人类将从这无尽的精神孤寂中死亡。
这大约就是我对生态文学写作遵守的准则和出发点。
我如今在神农架生活和写作,随着对森林的熟悉和认识,我还有大量的创作计划准备实施,都是关于生态、关于动物和森林的。在科学技术神速发展、人类社会以梦幻之步向前迈进的今天,现代文明带来的生态灾难和危机使我们人类的生存面临前所未有的威胁和挑战。所谓“为生民立命,为天地立心”,天地就是自然生态,作家应“以天下为己任”,必须站出来,为自然、为万物生命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