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以来,不少“为党讴歌”的主题诗出现在各大报刊杂志,尤其是《诗刊》“庆祝建党百年专号”的诗歌作品,侧重新时代新征程的主题书写,记录奋斗、创造与巨变,展现史诗般的伟大实践。诗人站在党与时代、党与事业、党与人民的精神高地,关注党史、关注时代、关注事业、关注变化,以宏大的叙事、敏锐的视角和高亢的抒情,将中国共产党百年历程、百年奋斗、百年辉煌的历史带进人们的视线与心扉,凸显了诗人们的历史自觉、时代感悟与个性表达,尽心尽情抒写新时代的诗意图景。
一
古往今来,“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成了作家诗人的座右铭。这场“为党讴歌”的诗歌行动,诗人把为党而歌、为党而作的主题诗用来“激活”历史,把“奋斗百年路,启航新征程”凝聚成诗歌的磁场效应,以激发人们在党的指引下,努力拼搏,奋力争先的豪迈气势。正是通过党史之脉、时代之声和心灵之约,诗人们抒写出具有历史风貌与时代特色、社会发展与艺术风骨相匹配的诗歌作品。比如,刘笑伟的《坐上高铁,去看看青春中国》、李木马的《高铁,大地乐谱》赋予党史的“100站”以风雨兼程和凯歌高奏;王单单的《在飞机上俯瞰花廘坪》、赵之逵的《扶贫:春天的路线》、王太贵的《八月桂花遍地开》则抒写出扶贫的“中国答案”和“春天路线”;杨克的《听见花开》、邵悦的《大湾区》、吴少东的《长三角,一体化的高唱》、许敏的《长三角:江水与巨轮》描绘出经济特区美丽的“中国之花”、中国经济一体化的“金三角”以及未来的希望之光;宁明的《致敬,大国重器》、黄成松的《大数据之歌》、龙小龙的《以追光者的名义》、芦苇岸的《小康的大地》、马飚的《中国:春风一路浩荡》集中国精神、中国方案与中国智慧之大成;艾诺依的《所有未曾相遇的日子》、王二冬的《飞驰吧,青春中国》则记录了生活与时代“接力者”的青春风貌。
一直以来,主题诗的创作就像是一次高亢的“时代”呼唤,这个“时代”不是应景的、脸谱化的“时代”,而是启开灵犀的“第一推动力”。这个“推动力”与急剧上扬的社会发展与时代感悟“无缝对接”,最终形成诗人独有的历史察识与时代体验的言说机制。以刘笑伟的《坐上高铁,去看看青春中国》为例:“是的,又到了启程的时刻/第100站,我还在回味/逝去岁月的风景。已经足够辉煌了/那些诞生于真理中的火焰/星星之火,点燃了那片沉睡的土地/多么辽阔啊,像信仰一样/那些金色的信仰,那些燃烧在/枪林弹雨中的牺牲,那些隐藏在/历史褶皱里的,被光阴挖掘出来的闪亮,让我持续地感动”。由此可见,从建党100年到高铁第100站,因为100这个吉庆的数字,诗人将历史轨道与时代进程“无缝对接”,发出了“信仰之光照亮前行的路”的感慨。是的,哪怕是主题诗创作,哪怕像“中国”这个时代母题和艺术符号,都不是简单的“字符填空”,而是诗人敏锐的时代感悟、历史透视和艺术生成的结果。也许有人会问:主题诗是否就是被整齐划一地置于时代、历史、现实之中,就是欲使我们的写作变得更加规范化、更加标准化?就《诗刊》“庆祝建党百年专号”而言,每一位诗人都以其特有的言说方式,构成了一种主题“解码器”,促使我们对主题诗有了新的认识。这个新的认识,说的就是:作为“主题性”的诗歌写作,正好召集了许多诗人的“联合在场”,读者看重的也正是这种“联合在场”的“原生状态”。在这建党百年的历史进程中,作为诗人的“我”,一旦被置入风雨兼程的百年时光,怎样才能从史迹通向高处而不至于沦入简单的记录,这就考量着诗人如何在崇敬与担当的驱动下,在“历史尺度”“政治生态”与“社会图景”中实现最大程度的公众呼应。要想写出具有“图景张力”的主题诗,诗人不仅要把握史料与时代、现实与经验的关系,还要关注物与物、人与物之间相容、相生、相对的关系,这样的“图景张力”所呈现出的正是独具个性的历史之光。
二
追求百年党史与民族复兴的契合点,对接现代文明带来的创造力和生命力,是《诗刊》“庆祝建党百年专号”的又一个核心内容:诗人如何以自己的灵性去感悟百年党史?如何从百年党史中寻得党的光辉历程与辉煌业绩?拿龚学敏的《大江》来说,他抒写着党史的每一个“中国宣言”和“中国制造”:“第一次将满载四川的时代巨轮/驶向世界/最高处的桅杆上高悬着最硬的/发展才是硬道理/第一次将天府之国脱贫后的富庶/用集装箱发往互联网的未来/第一次将众多的第一/写成一条大江的骄傲”。这首主题诗一再表明,百年党史与诗人的心灵起了感应以后,它荡涤了诗人的性情和纯粹的内心世界。伴随民族复兴的步伐日益加快,《诗刊》“庆祝建党百年专号”还出现了一些“高峰体验”的作品,这些作品大胆地迈向哲学与生命的思考。龙小龙的《以追光者的名义》中,新工业、新技术、新材料已进入新时代的“诗歌大道”:“硅,大自然存量最多的元素之一/每一颗砂,都像一枚刚毅而方正的中国文字/都在沉寂中呐喊/亿万光电粒子在多相态流速中转型”“正是这无数花瓣构成的红色源流/滔滔不绝的雅砻江和金沙江/让横断山脉中的每一座城池/每一块石头,都有了合金的硬度”。这几年,龙小龙写新工业诗备受关注。他摒弃了用“公式化”来“填写”一些新工业名词的写法,不再去抒写没有任何人间烟火味的新工业诗。在他看来,新工业、新技术、新材料也是有灵魂的、有旨趣的。他的新工业诗歌的旨趣在于:新工业诗歌所配置的“诗歌菜单”不完全是辛劳、忍耐、知识和智慧,还有与之相映的情感、情怀、情味和情势。
的确,主题诗写作需要开启内在的“精神推动力”,它与旺盛的生命力、感悟力形成“合力”,最终形成了主题诗的言说机制。应该说,从“定型”这个层面上来说,主题诗歌写作就像是树立一座雕塑,要的就是雕刻出情感的纹络和思想的肌理。一首有主题“棱角”的诗,往往能够在准确的意象“穴位”、延拓的意境“时空”、质感的思想“肌理”、直观的精神“立面”上用力。王二冬的《飞驰吧,青春中国》中,每一分钟的运输配送之路,都是快递小哥最真实的维度。可以说,主题诗也是丰富的经历和敏锐的察识融渗而成的,尤其是谙熟历史与时代所积蓄的“素养”给了主题诗极其广阔的表达空间:“从前慢的岁月,一本书还未读过半/驿站就倒塌在风雪里,跑瘦的马和自行车/眨眼间,就落满了尘埃/没有翅膀的合同要走几个夜晚,字迹泛黄前/共赢的手才隔空握在一起”。按王二冬写主题诗的“等身”效应,作为快递小哥的他,不仅活在现实中,而且还“活”在主题里,他就是要以“等身”的感悟,把人带入一个可临的历史、可摸的现实、可触的视角、可探的时间,共同组成一个青春中国的“历史图景”和“现实法则”。
应该说,新时代的诗人都有一种观察时运与关注社会的习性,我们这个时代的发展状况、国家前途、民族命运、社会价值、生命尊严都值得去书写。如今,诗人作为时代风貌、现实气场、历史场景和精神价值的“观察者”,已经显示出不凡的雄心与气度。比如,胡丘陵的《历程》为党史谱写波澜壮阔的“进行曲”;孙凤山的《中国红船与中国长度》展现出百年大党的历史“标配”;王自亮的《长江九章》将一个民族进步的“时速”与“浪花”完美呈现;谈雅丽的《青春:湘江北去》、刘立云的《志愿者》以凹凸有致的刀法凿出中国革命先驱的“英雄群雕”;陈勇的《大道阳光》则呈现出百年大党坚韧不拔、走出了一条民族复兴之路;龚学敏的《大江》以蓬勃的气势书写党史中的“中国志”;曹宇翔的《黄河诗篇》将民族之魂和盘托出;高鹏程的《蔚蓝》将党史中的“原像符号”与 “政治生态”交相辉映。此时此刻,大江不再是大江,重器不再是重器;数据不再是数据,田野不再是田野。听,民族复兴的声音在我们的心中回响。
三
如今,人们一谈主题诗,绕不过的就是诗歌“辨识度”的问题。也许有人会问,主题诗本有的“命题”与“命名”,其辨识度不是早已存在了吗?其实不然,我们所讲的辨识度,不是“共相”的辨识,而是个性的辨别,是属于诗人个性化的艺术表达。主题诗创作,我把它归结为“规划性”写作。我以为,大而言之为“时代意识”,小而言之为“主体意识”。《诗刊》“庆祝建党百年专号”作品已紧紧地串联出:时代意识——主体意识——历史气场等“主题链”。可以说,新时代的主题性诗歌创作与建设,就是要不断增强诗歌在意识形态领域的话语权,构筑好中国精神、中国价值和中国力量;就是要强调在新时代语境下,实现最大化的诗意表达。因为我们有“兴观群怨”的诗学宗旨,有“风清骨峻”的审美追求,有“韵外之致”的艺术趣味,有“天籁本色”的创作理念,有“天人合一”的艺术理想,这些就是我们所要的诗意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