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走在你的温润里

我才知一滴经过瓯江的雨水

有多么沉重

有多少无法言说的艰辛与骄傲

像瓯江的汹涌，澎湃于广阔的浙东山水

才知道，“敲糖帮”从一个女孩身上

落下的曲折与震撼

才知道，你打开民营的经济

代表着中国四十年的阵痛与希望

才明白，那些走出瓯城的人

都有一颗担当先觉的心

二

他们是逆流而上的水、阳光、种子

是一群敢于历练的鸟

是一粒粒剥开贫乏的黑体字

是一种活跃的文化高度、一种进取精神的领航者

那时，我们处于狭隘的平衡

与非平衡的微妙关系，而你的儿女

已经开始打破这种平衡，用尖锐的触须

进入生活的陌生区

那时，春天仅仅开出小朵惊讶

更多的土地上，草一样的卑微与沉默

持续着

三

你有了第一张私人工商执照

有了第一家私人作坊

有了第一双代表瓯海的鞋子

有了春天的多个思维，悄然萌发的欲望

有了中国“犹太人”的第一张刚毅聪慧的脸

第一张闪亮的明信片

有了南来北往的商人、商机

有了第一条先进的生产流水线

你，挣脱旧模式的温州

中国东海的一颗明珠

世界在惊叹中，看着你

四

楼高了，车多了

路宽了，人流不停涌到这里

你发现，你已不是温州的温州

是一个个外来者筑梦的温州

是黑提包的温州、是红皮鞋的温州

是川妹子抱在怀里回味的温州，是方言挨着方言

人穿过人的温州

那时，我的兄长来到这里

用长长的木条，初步构造美好生活的框架

我的姐姐来这里

她的手上，不停挥动的小木槌

落在瓯海的灯光下

他们偶尔写信回来

总提到工资又涨了，五十元一天

一九九八，我的第一双皮鞋上

印着温州字样

五

有一段时间，他们很少写信了

偶尔一个电话，带着叶落声

我渐渐明白了，你也会下雨

也会站在空旷中，不知道往哪里

也会与一些突然而至的陡峭

产生多种交错与对峙

也会坐在时间表内，与一群迷茫者

呆呆愣神

灰色情调，像一张网一样

网住了千万个触须

风在下跌

而温州四敢，悄然诞生在一片沉寂

六

现在，你是中国四十年奋进的缩影

是一张名扬天下的脸

是所有取经人心中的圣地

在11612平方公里的浩荡里

有一个传说、一份朴素的情怀

一群飞过重洋的海鸟，叫浙商

叫温州人

我相信人间的反哺与慈悲

相信喝着瓯江水长大的温州精神

能把山水一样的胸怀，再一次敞开

再一次在阳光下

开出花一样的幸福感、自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