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小镇,微风拂过,夕阳给家门口的野蔷薇镀上一层金黄,送来阵阵清香。
仅一墙之隔,屋内的外婆正伴着这抹香为我们准备晚餐。外婆是一个手艺人,包的饺子更是一绝。她向来都是自己擀饺子皮的,在她恰如其分的控制下,饺子皮总能薄而不破。一张张饺子皮在她手中飞旋,转动,落下,如同野蔷薇的花瓣,在风中舞动,旋转,最后尘埃落定。外婆嘴角上扬,带着她从容的自信,亦如墙外的蔷薇花,立在晚风中,淡然且从容。这还不够,包好饺子,她从窗口探出,折下一两朵蔷薇花,放在饺子上,白面饺子这时变成了一幅水彩画。带着外婆的小情趣,连汤中都有了蔷薇香。
这墙外原是没有蔷薇花的,不知哪一天,惠风和畅,将它的种子带到了这里,它便扎了根。外婆说,这一定是上天给她的指示。外婆一生喜欢跳舞,小时候没有条件,老来才又拾起儿时的梦。她进了一家老年舞蹈团,但因为没有基础,得花更多时间来练习,她一度想要放弃。那天,她清扫院子时发现了这蔷薇花的芽。“我就和它打赌呀,它要是开花了,我便坚持跳下去。”外婆和我说,而如今,这花儿已长得一墙高,外婆也参加了许多舞蹈比赛。
夜色终降临于这个小镇,却不愿给它留下平静。狂风的侵袭下,再顽强的花儿也要凋零。在那个夜晚,外婆也病倒了,如同墙外的花儿,被风打下,失去了往日的活力。外婆依着枕头,手里还忙忙碌碌织着妹妹的毛衣。“孩子,帮外婆去摘一朵花儿吧。”我嘴上应和着,心里却想着,这么狂的风,这么大的雨,哪儿还有花儿呀。等我走到院子里,风雨尘土气息中,竟还有一抹花香,仔细一看,咦,还真有几朵花儿在。
外婆接过花,别在我的耳边,为我顺了顺头发。“我家囡囡真好看。”我细细端详着外婆,皱纹已布满了她饱经沧桑的面孔,银丝也悄然爬遍了她的头发,外婆笑起来,像那布满年轮、充满故事的老树,那纹路一圈圈记着她的青春。而在她眼中,却光彩依旧,印出我耳边别着的蔷薇花,也记录着她带给我的点滴感动。
我轻轻抱住她,阳光从窗外悄悄溜了进来,洒在蔷薇花瓣上,耳边不由得生出一股暖人心脾的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