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版:文学评论

尘泥里闪烁的人性光芒

——读许震中短篇小说集《渴望像风一样自由》 □尹小华

许震的《渴望像风一样自由》(江西高校出版社),共收录11个中短篇小说,多在省以上刊物发表过。有军旅题材,有警察故事,也有社会生活,包括了作者对这个世界的无限遐想、追问和思考,有过往的,有现实的,也有未来的。作品有客观冷静的观察,有对人生世相的感悟,也透着温暖的人性关怀。小说角度新颖,情节跌宕起伏,人物群像鲜活跳跃,似一束微光,照亮了斑驳陆离的世界,让这个世界为更多的人所关注。

许震是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公安部文联签约作家。作品入选基础写作教材和人教版九年义务教育阅读与理解试题等,被翻译成英、越南等国文字。曾获“全国短篇小说奖”“公安文学大奖赛长篇小说奖”“中国当代小说奖”“武警文艺奖”等。先后出版《橄榄叶》《芦苇菁菁》《军旅羽片》《警察日记》等多部文学作品。

许震的军旅小说聚焦主人公的生存本质,真实书写情感、人性和生活,激发出军旅小说的动人力量。《班长牛二》中的主人公牛二,不仅名字特别,做人行事也很独特。他军事技术非常过硬,带出的战士个个呱呱叫。搞五公里负重越野训练,别的班连挂包都不带,只背个背囊。而牛二的班不仅要背上所有生活日用品,还要求每个战士必须在背囊里掖六块砖,一次训练下来,累得战士直“吐血”。白天牛二组织战士搞队列、擒敌和五公里越野训练,晚上就寝前还要组织战士做仰卧起坐和俯卧撑,就连除夕晚上还要搞训练比赛,谁先做完300个俯卧撑,谁先去放鞭炮。牛二还做了一件战士们认为最“二”的事。连长家属带着孩子来队,住了一年时间,一日三餐都是通信员从连队伙房打饭打菜。有一次,牛二随着通信员去了连长住的家属房,对连长说:“你家一年到头吃连队的饭算怎么回事?这叫喝兵血,知道不?”牛二怒气冲冲的样子,吓得连长的小女儿直哭。这年年底,连长让牛二复员回了乡。牛二回到地方后办了一所武术学校,学生有两三千人,还有30多个外国洋学生。此后,连长因多吃多占被处理转业,牛二冰释前嫌,把老连长安排到他的武术学校,当了管理员。

书中还有《警组三兄弟》《目标》《憨二狗》等小说,都是从小事件、小人物切入,以质朴真实的人物关系入手,在合情合理的故事推进中,展示众生相的价值理念和人性光芒。

读了《月光,狼》,让我不禁想起了《命若琴弦》中一老一少两位主人公为了生活不息地奔走、为了理想不懈追求的感人故事。主人公枣花60多岁,是那一带唯一以扫皮硝土为生的老年妇女。1945年春天,枣花跟丈夫生活到第三天,丈夫说要去打仗,一去不复返。从此,枣花一个人承担起伺候公婆的责任……枣花59岁那年在卖白菜的路上捡了一个男婴,当时正在播放中国台湾电影《世上只有妈妈好》,便取了电影主人公的名字:小强。此后,母子相依为命。冬季的一天,母子俩扫了一地排车皮硝土,夜晚趁着月光拉着往回走,半路上遇见一只狼。当小强发现时,狼正在啃咬枣花……小强疯了一样冲过来,拿着绳索拼命抽打狼。这时,一直尾随枣花母子的狗尿苔奋不顾身冲上来,用猎枪枪托狠狠砸向狼的屁股,狼号叫着一瘸一拐地跑开了……狗尿苔随即背起枣花就往乡卫生院跑,等跑到卫生院,狗尿苔瘫在了地上。

狗尿苔60多岁,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近年喜欢上了打猎,他早就对枣花有意。枣花下地干活时,他时常像蛇一样冷不丁地出现,还经常接济枣花。但枣花不领情,认为好女不嫁二夫。那夜,睡过去的枣花终于醒过来了,月亮透过窗口照射进来,照在枣花的床前,月光高洁华贵,曼妙无比……细细品读作品,印入脑海的是一个个代入感强和鲜活生动的场景与片段,每一个字句、每一帧画面,都把绵密温热自然而然地流诸笔端。

此前,曾听许震饱含深情地同我讲起母亲的生平经历,也拜读过他的小说《白发亲娘》,让我领略了“世纪母亲”平凡而又传奇的一生。许震说,本书集结的小说《渴望像风一样自由》中的马秀珍,和我母亲同龄,她就是我的母亲。作品讲述了主人公马秀珍苦难的人生——马秀珍的母亲过门五天后,公公因被狗咬患狂犬病去世,家里便把她视为灾星,非打即骂。久而久之,连她都认为自己是灾星,任由打骂,终于被打疯。疯癫的母亲把马秀珍生在草席上,却不会用乳汁喂养,马秀珍靠喝糊糊长大,9岁时母亲离开了她。日本鬼子入侵家乡后,马秀珍已经十多岁,出门要披上奶奶剪下来的白发作伪装,人多时,就模仿老太太走路。后来,日本鬼子的暴行警醒了马秀珍,她毅然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为党组织送情报,为八路军做军鞋等。继母见马秀珍整天往外疯跑,就挑拨她爹对她拳打脚踢,还把她按在灶火窝里……马秀珍跪地求饶,她爹的心才软下来。那一年,马秀珍只有17岁。后来,马秀珍被汉奸出卖,任由敌人的皮鞭打得她皮开肉绽也宁死不屈。气急败坏的日本鬼子和汉奸只得把马秀珍捆绑起来,扔到荒郊野外。新中国成立后,马秀珍组成了幸福的家庭。小说中既有传统女性的柔美善良,又有不让须眉的巾帼气概;既有追求信仰、深明大义的品格胸襟,又有临危不乱、勇于斗争的睿智果敢,使人物性格与形象相得益彰,也更为立体化和圆融丰满。

马秀珍们的存在曾经让我们这个民族凝聚过,真诚过,痛苦过,也幸福过。她们在参加民族解放和国家独立的同时,自身也得到了极大解放,让一盘散沙的民众凝聚在了一起。本书之所以用“渴望像风一样自由”命名,作者的寓意或许在于,让跪了两千多年的女性同胞,捋直了双腿,解去了裹脚布,挺直了腰板,有了自尊、自信和自豪。

通观整部小说集,交织于作品中的人物命运既有独立性,又都隐隐相关,在每一个故事里都会听到叹息声,但是作为作者,着眼于人物故事和命运的复杂性,把对历史、社会和人性的思考付于笔端,给人以温热和希望,犹如黑夜里燃起的火把,将前程照亮。

2022-08-31 ——读许震中短篇小说集《渴望像风一样自由》 □尹小华 1 1 文艺报 content66386.html 1 尘泥里闪烁的人性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