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大港”,一个多有气势的标题,恰与大国崛起互相呼应,我先后看到过好几部以“东方大港”命名的文艺作品,如2008年彭瑞高以上海洋山港为题材写的长篇小说《东方大港》,还改成了同名电影,宁波歌舞剧团正在排一个舞剧《东方大港》,还有宁波市委宣传部曾经写过的一部报告文学《东方大港:宁波》。但是当我读了陈崎嵘的《东方大港》后,就发现最充分传达出“东方大港”气势的还是这一本。陈崎嵘的叙述洋溢着自信、豪迈和大气,写出了东方大港的大气和强势,作品的内容有历史有现实,有宏观有微观,有整体也有细节。从作品的艺术形式上说,本书的叙述语言是毫无挂碍地一气呵成,其叙述充满着一种自信心和自豪感,有一种气贯长虹的境界,从而使得作品读起来很是鼓舞人心。
这部作品的构思很成功。写一个地方港口,但是没有孤立地写宁波港口的历史,而是将其放在整个新中国70多年发展的大背景下来写,这就是人们所说的“大格局”。报告文学创作现在流行大格局的思路,一般作家从大格局去构思时,往往会在结构上十分讲究,但陈崎嵘并不受流行的影响,他并不在结构上玩花哨炫目的东西,只是跟着宁波港的发展历史一路写来,从新中国建立初始几乎是一无所有的港口写起,到如今如何成为全球名列前茅的东方大港,历史脉络非常清晰。另外,陈崎嵘并不是流水账似的对历史进行平铺直叙,而是在书写中表现出一种高超的逻辑思辨力,他抓住了每一个历史阶段的重点,叙述有详有略,对历史有一个整体把握,在他的心目中,新中国的历史,虽然有波折,但总体来看,就如同坐标图上的一个红色箭头,一直朝着前方和上方延伸。他就是在这一历史观的引领下去认识宁波港的,他将这种历史观贯穿在叙述之中,每一个历史环节都有它值得称颂的一面,每一个章节都是鼓舞人心的。正因为陈崎嵘是将东方大港放在新中国建设的大背景下来写的,所以通过东方大港也折射出中国发展的整体面貌。
陈崎嵘写事件型报告文学并不就事论事,既要把事情讲清楚,又要写出事情背后的内涵和精神。因此他在这部作品的前后部分便有所侧重。同样是强调宁波港人的拼搏和奉献精神,前面部分主要是写人们在体力上的拼搏,后面部分基本上是写智力上的拼搏,而这种侧重让我们看出了时代的变化。
本书中的人物形象给了我突出印象。东方大港大大小小的角色都是很有野心的,总想把事情做得更大,或者说他们是很“贪”的,我觉得用“贪”这个词形容宁波港人非常好,他们“贪”不是为个人私欲而“贪”,而是因为他们总是不满足,总想把事情做得更大。比如他们刚刚在长江出海口的最佳位置建设起了武港码头,一切都还在开创期,但紧挨着武港码头是鲁能集团的万方码头,因为考虑布局不合理,鲁能集团打算放弃这个码头,宁波港人一听到这个消息,即刻活跃起来,上下一条心,最终收购了万方码头。事实上,他们收购下来也不清楚应该怎么发展,但这丝毫难不倒宁波港人,他们在实践中摸索,很快就将万方码头做成了最有影响的木材港口。据说现在又要转轨发展别的项目,至于转轨是否成功还不清楚,但他们就是有这个勇气在实践中去闯。在阅读中这一点给我的印象特别深。
这部作品虽然重点报道的是“事件”,但陈崎嵘始终是围绕人物来写事情的,毫无疑问,这其实是文学的基本原则,因为文学是人学,世上所有的事情都是人来做的。陈崎嵘对此体会犹深。他通过宁波港的建设和发展,写出了宁波港人的性格。他们是一群有事业心,敢闯、有气魄、有胆识的人。难得的是,陈崎嵘用不少篇幅写宁波港的年轻人,因为年轻人代表着未来和希望。我特别欣赏他写到年轻人的时候,还花不少笔墨去写他们的爱情,表达了这样一种主题,即今天我们这么拼搏地去建设,其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的生活更幸福。其中有小两口的口述实录,这是陈崎嵘专门跑到年轻人的家里,变着法子让小两口坦白是怎么谈恋爱、闹矛盾的,口述实录读起来很亲切,也更增加了作品的真实感。
《东方大港》以开门见山的方式从1949年新中国收编了一个破破烂烂的宁波港口写起,让读者马上进入到历史场景之中。这是开门见山的长处,但略微遗憾的是,如果先有引子,能够概括性地把宁波舟山港当前在全球的位置鲜明地交代出来,也将宁波港口的辉煌形象呈现出来,然后再进入历史,这样整部作品的效果会更好一些。另外,作者在后记中反复提到了孙中山的《建国方略》,如果能简单介绍一下《建国方略》具体内容,就更有利于读者理解东方港口的历史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