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的朝阳,柔柔地把金色的霞光洒得满地姹紫嫣红,暖暖地使应该在秋风中瑟瑟的万物,仍然绿肥红瘦。也许秋叫静秋,没有春喧,张扬勃勃生机;没有夏刚,舞动炽燥催熟谷果。这秋日的晨曦中的人世,那么静,那么静……
香樟大街两边那些百年香樟枝繁叶茂。金霞将枝叶染成大红、明黄、青翠、亮紫、深蓝,五彩缤纷。它们枝牵枝,叶吻叶,把金光大道掩映在浓情蜜意中。
此时的香樟大街,还没有起早的行人去打扰。早起的我牵着陈于言的小手,送他去上幼儿园。金色的霞光将我和他摄成了一幅跃动的剪影。他披着早霞,朝气蓬勃。
“爷爷,快看,又是那个清洁工伯伯。”
我顺着孩子手指的方向望去,看见了前面香樟大街转角处每天清晨都能看见的那个熟悉的身影。他身边仍然停着那辆小水车,他依旧手握喷水枪在冲洗街面。俗话说“交秋一日,水冷三分”,现在离立冬的日子不远了,我想,从他手上流出来的水应该很冷了。但是他仍然紧握着喷水枪,任由那冰水从他手上流去。我顿时对他肃然起敬。
“那个伯伯是城市美容师!”我对孩子说到。
“什么是城市美容师呀,爷爷?”孩子仰头问我。
我略作思考,认真地告诉他:“城市美容师就是那些把我们的城市打扮得像你的同学一样漂漂亮亮、像你的幼儿园一样美丽的人。”
“那我以后就叫他城市美容师伯伯吧!”孩子似乎听懂了我的教导。
我们走近那位城市美容师,孩子亮开嗓子向他打招呼。那位城市美容师对他憨厚一笑,仍然认真地冲洗着街面。我仔细打量着他浓眉大眼下那张写满厚道的脸。
静静的香樟大道只听得见冲洗街面的水声,当我走近他时,突然听见从他的上衣口袋里飘出一串音符。我愣住了,放慢了脚步,视线仍然在他身上留连。这支美妙的曲子应该是《下雨的时候》,此情此景,掩映在霞光中的香樟大街,伴着美不可言的乐声,我们的城市怎能不美哉轮焉,美哉奂焉?
“靠谱!”我不自觉地对他一笑,两个字脱口而出。其实,一个人最好的底牌就是靠谱。
我紧紧牵着孩子的手,任由他一蹦一跳地往学校走去。他之所以把幼儿园说成学校,是因为这个地方教他做人要“靠谱”。
这时,一对夫妇出门遛狗。那条小狗像一团雪球在地上滚,给这条五颜六色的香樟大街又添了一种洁色。没想到,它刚到我们面前便扬起后腿,在街上撒了一泡尿。等它撒完尿,它的女主人又牵着它,与它的男主人有说有笑地在美丽的金色霞光中漫步,享受着眼前美轮美奂的街景。
此时,那位憨厚的清洁工也看到了那只洁白的小狗在街上撒了尿,等他们走后,清洁工转过水枪冲洗着街面上的尿液,没想到水溅在那只落在它主人身后、边走边嗅着街面的小狗身上。
“你干什么呀?”那狗的女主人顿时暴怒了,凶狠地瞪着那位憨厚的清洁工。
“又是这个扫大街的!”她接着又吼了一句。
那个扫大街的仍然用对小于言的憨厚的笑回应了她,没有愠怒,没有不悦,没有说话。他似乎已经无数次听过诸如“那个扫大街”的称呼——扫大街的又怎么样呢?能用勤劳的双手养活自己,能用自己的劳动给人们带来美的享受,又何尝不是高尚的呢!
我惊呆了,看着那一对穿着光鲜亮丽的玉人,苦苦一笑,摇了摇头,轻轻说了句:不靠谱!
在我看来,城市美容师,是与大学、中学、小学、幼儿园的老师一样的“师”!是得了“道”的师!是可以带徒弟的“师”!
我刚转身,便看见一辆扫地清洁车开了过来,那开车师傅把头从驾驶室伸出来,对正在冲街面的清洁工喊到:“江师傅,我们组长通知,今天文明城市检查组要来检查,要我们辛苦一点,今天加个班,把这条街守好,不给我们的文明城市丢脸。”他是江师傅的搭档,江师傅负责把街面上的垃圾冲到街边,他负责把街上的垃圾扫进车厢。
江师傅对他点了点头,仍然憨厚一笑。
我把孩子送进幼儿园,转身经过希望桥,在这条我走过无数次的香樟大街上慢慢往回走,一时思绪万千……
香樟大街是一条老街,希望桥是一条过街天桥,架在大街的十字路口处。希望桥,顾名思义,是一座为希望修建的过街天桥,它的一端通往咸宁市电视大学,一端通往鄂南高中、咸宁市温泉实验中学、咸宁市温泉实验小学,一端通往咸宁市市直机关幼儿园,一端通往希望桥幼儿园。桥下香樟大街边有各类艺术培训机构,也有书屋、文具店等。置身于这样一条有着浓郁学习氛围的大街上,本应口出谦逊,行为典雅。从做人的角度来看,做人应当具有植根于内心的修养、无需提醒的自觉、为他人着想的善良、以约束为前提的自由才好。
扫街清洁车开得很慢,我回来时它还在街边走。开车师傅看见我,对我一笑。我笑着问他贵姓,他告诉我他姓朱。我又问他,那个冲洗街道的师傅叫什么名字,他告诉我叫“江大军”。
我记住了这位城市美容师的名字,记住了那张憨厚的脸。他与他的同仁们为咸宁争得了“文明卫生城市”的荣誉。
香樟大街好美,美就美在它有幸拥有这群为它精心梳妆打扮的美容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