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版:书香

福慧 荷叶

——福建诗人叶淑萍其人其文 □陈莉莉

写下“福慧”这两个字,我要表达的不只是对文友叶淑萍“福慧双随”的祝福,更是因为她给我留下了这样的印象——一个有心力让自己及身边的人感觉到幸福的女子,必然是兰心蕙质的,必然是有大慧根的。就是这样一个女子,她要做的、要学习的,不是花,不是亭亭玉立、出淤泥而不染的炫目荷花,而是那花艳时以全部的绿意烘托花之美、花败时以残损之身留听雨声的荷叶。她给自己起的笔名是荷叶,这当然与她的姓氏有关系,可叶那么多,她偏偏选了荷叶,那可以衬花可以遮阳可以煮粥的莲叶何田田,那留得残荷听雨声的叶,那即使枯败了依然可以入药、可以清心凉血祛暑祛湿除油腻消臃肿的叶,充满了美感和诗意,充满了大爱和牺牲精神。

荷叶在她的家乡以一己之力创办了上杭县知行书院,实现她的文学和教育理想,帮助更多的人,这份赤子之心真让我敬佩又羡慕。荷叶送我两本书,便于我了解她的家乡和她的文学梦想。一本是“八闽物语”漫画系列丛书之《花果芗城》:月亮妈妈和太阳爸爸带着他们的三个小天使——上初二年级的清清和上小学一年级的双胞胎花花、果果,一起回福建漳州看望外婆。从出发前的各种“备课”到沿途的见闻、趣事,再到身怀“绝技”(剪纸、刺绣等)的外婆和孩子们的热络镜头,充满快乐和幸福。而漳州的名胜古迹、历史文化、风景特产等,巧妙地融合在旅途中一家人的所见所闻和热烈讨论里。这样的构思和策划真是别出心裁又抓人心神,想必最能调动孩子们感念家乡、感念亲情和学习历史文化知识的兴致,值得各地推广旅游文化及宣传当地历史文化的人员学习。而我更在这样一本图文并茂、人物形象鲜明、故事氛围愉悦的绘本里,进一步确认了荷叶作为一个作家、一个妻子、一个母亲和一个女儿的智慧和幸福。这是所有满怀爱心的女子值得去学习和借鉴的,像荷叶那样看待故乡、对待家人。不用说,这个写满诗情画意、载满浓浓亲情和乡情的绘本,也让我对荷叶的故乡充满了向往。

荷叶赠我的另一本书是诗集《荷叶诗选 秋》,从书名来看,她对“秋”情有独钟,也许是到了中年。近年来,我也越来越喜欢秋天了。似乎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才发现了秋的丰饶和瑰丽,远胜于春的青翠夏的火热,我不再畏惧成熟的到来,安享着人到中年的淳厚和丰富。这本诗集分为两部分,前一部分是现代诗,后一部分是古体诗,荷叶的古典文学功底不薄。我是无论如何写不了古体诗的,说起来惭愧,只那些平平仄仄仄仄平、那些韵脚,就够让我头晕目眩的了。打开这本诗集,我没有先去拜读梁鸿鹰老师那篇题为《在路上,也是幸福的》的书序,我怕读了序言,落下先入为主的印象,而不能按照我自己的喜好,去体悟荷叶的诗心。

选择在安静的夜晚,一首首读完了荷叶的诗作,当然是基于荷叶本人给我留下的美好印象。一边读,眼前一边幻化出她的音容笑貌,过了很久,我发觉自己在不自觉地微笑。这种感觉真好,不是吗?诗抒情,诗言志,关乎人对自然的探索、世事的了解、人心的体悟。我以为荷叶的通透在于她即使在写诗时也没有端起架子,毫无要“一鸣惊人”的想法,她是知老识幼的,她是惜老怜贫的,她写得自自然然、明白晓畅,似乎简单,但却人文合一。我曾经想过,也许那些读不懂的才是所谓真诗人眼里的好诗,可是文学史上流传千古的那些诗句,它们不浮夸也不传奇,就在那儿等着你来看见、你来说出。比如“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比如“相看两不厌,唯有敬亭山”,比如“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太多太多。她宽容、慈悲、柔软、智慧,在她那行云流水般自然淌出的心语中,不多见女诗人们惯写的悲戚和哀怨、自我和小我。她的诗歌中,“襁褓中的宝贝”“婴儿(之眼)”“(老)茶(香)”“(与)溪流(同乐)”“(与)鸟儿(共歌)”“泥香”“飞燕”,特别是“雨”“风”还有“心”“爱”等词眼,让读者分明感觉到她“悲悯的莲心”和对庸俗世事的超脱。这又让我想到了“福慧”一词。荷叶书写得最多的是乡愁、亲情和对世界、对人间的大爱,比如《命运拐角》是让人读之如沐春风般喜欢的一首诗,“……掠过沉默的屋檐/目光在命运的/另一个拐角/遇见满怀清风”;比如《门口有海》,“……我的衣袖/总是有海的牵挂/无论我走到哪里/都把海的印迹带上……”我想起那首备受欢迎的歌曲《鼓浪屿之波》,每个夜晚,在海浪的守护中安然进入梦乡的诗人荷叶,一定有着大海般宽广的胸怀和浪花般一波一波的美妙梦想吧!

荷叶的旧体诗与现代诗一样,纯净、唯美、深情,读来像品味一盅老茶,口舌生津,回味绵长。这些字斟句酌的简短诗行,依然是写秋、写茶、写星、写月、写风的居多,但实际上,一切景语皆情语,读者看到的依然是荷叶的诗心、慧心、禅心。比如《廊桥恋》:“风雨廊桥画秋水,江畔渐远晓星归。鬓发如霜老何求?沧海桑田玉心随。”比如《茶情》:“一缕清气上云间,满室祥瑞谱丝竹。世间但有真情在,也学茶香透九州。”仿佛看到一个穿着棉布旗袍、留着齐耳乌发的女子,内心袅袅氤氲的情思,令人不由产生“与我心有戚戚焉”的欢喜和怅惘。是的,这样的诗歌读来,总是欢喜中夹杂着些怅惘的,我不知道是我这个阅读者的代入感太强,过于多情,还是荷叶的诗作就是有这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魅力,我是不能说自己懂诗的,但遇到契合我心的文字,我一向是一个好读者,而且我觉得我是懂诗人荷叶的。

荷叶常跟我说:“愿残漏年华修得一寸恬淡。”令我想起欧阳修的《荷叶》一诗:“池面风来波潋潋,波间露下叶田田。谁于水面张青盖?罩却红妆唱采莲。”我期待在某个清风吹拂、碧波荡漾、翠叶如盖、莲歌悠扬、露珠晶莹的清晨,与荷叶相聚、畅谈细聊,两个恬淡的女子说起共同的愿望,关于写作、关于教育、关于各自的家乡……一定如饮甘泉,如品香茗,如饮醇酒,如服良药。

2023-02-06 ——福建诗人叶淑萍其人其文 □陈莉莉 1 1 文艺报 content68609.html 1 福慧 荷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