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作为全国脱贫攻坚的主战场,繁衍了一场场轰轰烈烈的脱贫故事,涌现出大量优秀文艺作品,记录着新时代发生在这片土地上的山乡巨变。欧阳黔森的《花繁叶茂:倾听花开的声音》《报得三春晖》《看万山红遍》等系列报告文学,在深入发掘贵州“旧貌换新颜”的主题之下,有意识地将叙述视角延伸到自然与生态维度,以报告文学特有的书写品格真实记录着贵州在脱贫攻坚中如何守住发展和生态两条底线,完成“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时代嘱托,使贵州的发展看得见山,看得见水,记得住乡愁。
贵州地处云贵高原,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区,也是全国唯一没有平原的省,山多是贵州最为明显的特征。独特的地理空间给予欧阳黔森取之不尽的创作源泉,使其热衷于在文学作品中表现极具黔地特色的自然风貌。在其作品中,“我”由于要写报告,辗转于各村之间,见证了各个地方险要的地形地势。高楼坪乡的夜郎村,“地形切割深度三百米至四百米,像一道深不可测的裂缝,V形沟谷两侧悬崖绝壁、飞瀑众多,谷长十五公里,谷底狭窄处竟然不足三十米”。中华山村的中华山,“山顶由三座孤立的悬崖绝壁构成‘山’字形的主峰,两侧峡谷如刀削斧劈,岩壁陡峭、奇峰挺立,常见云雾缭绕”。通过近乎图画式的描绘,贵州山多谷深的地理环境一览无余,各个村落“绝处逢生”的生存条件也得以呈现。《报得三春晖》中地处乌蒙山区的海雀村是贵州典型村落的代表,“山高水冷地皮薄,气候灾害异常多;耗子跪着啃苞谷,种一坡来收一箩”,即便生态条件已十分恶劣,海雀村百姓为了生存只能继续毁林开荒。致使该地区几年间森林覆盖率锐减到百分之五以下,水土流失严重。欧阳黔森用朴素的笔调提炼出原汁原味的乡野贵州,通过对富有黔地特色的自然风貌与生存空间的展示,构建起独特的文学地理空间。欧阳黔森自觉关注到了这片土地上人与自然的关系,在书写脱贫攻坚的重大主题之下,一方面如实展现贵州的自然地理环境,凸显这片土地上人们生存环境的艰难;另一方面,在党和国家政策支持下,把不利条件转化为有利因素,充分说明了当代中国对生态与发展合理把握的生态智慧。
欧阳黔森在贵州本土生活数年,见证了这片土地翻天覆地的变化,也以深入在场的写作姿态切实参与到脱贫攻坚的实践之中。其系列脱贫报告文学通过对比脱贫前后的生态环境以及人民生活水平的巨大差异,展现了伟大的时代精神与不屈的民族记忆。欧阳黔森用第一人称内聚焦视角叙述了他在走访中的真实见闻,“我”作为叙述人贯穿全文,以“眼见为实”的方式展开叙述,行文饱含温情。《花繁叶茂》中“我”记忆中的花茂村“不仅没有花,树也没有几棵,道路泥泞不堪,民房陈旧杂乱”,贫困且村容村貌脏、乱、差,与“花茂村”的名字寓意毫无关系。脱贫之后,作者再次来到花茂村,“一幢幢富有黔北特色的民居散落于青山绿水之间,一条条水泥路呈网状连通着每家每户及每一块农田”。焕然一新的景象跃然纸上,花茂村成为远近闻名的“百姓富、生态美”的模范村。《悠然见南山》中高田村流传“晴天出门一身灰,雨天出门一身泥,吃饭靠天落雨,用钱靠外打工”的谚语,写尽在扶贫搬迁之前村子面临的困境。通过易地搬迁、调整种植结构、发展山地绿色农业、引进香料企业“南山婆”等措施,高田村解决了经济作物去处,提高了种植户的经济收入,增加了就业岗位,脱贫成果得到有效巩固。
书写贵州脱贫攻坚的伟大历程,展现新时代的山乡巨变可谓是其报告文学的创作初衷。作者通过“深入——离去——再深入”的故事讲述逻辑,将脱贫攻坚与生态建设的发展范式作了全方位展示,读者在今昔对比中切身感受到广袤山乡旧貌换新颜的精神气象。书写脱贫攻坚重大主题的报告文学肩负向祖国和人民报告全国各地脱贫攻坚成果,谱写新时代反贫困的中国奇迹和人类壮举的使命。欧阳黔森在作品中全面展现了黔地典型性的自然生态、人文景观,他把对这片土地深沉的爱与贵州的名山大川联结在一起。通过对贵州自然与人文生态的生动描摹,建构新时代的贵州形象无疑是其践行自身使命担当的体现。欧阳黔森敏锐感受到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给贵州“山乡”带来的巨大变革,走出此前乡土题材创作的“悯农”传统与知识分子单向度的启蒙视角,回到当代贵州脱贫攻坚、生态建设的现场,重塑新时代属于贵州的新景观。在“留得住乡愁”的发展模式下,贵州万峰成林、青山如黛的自然形象和“百姓富,生态美”的美丽乡村新形象得以呈现。
在给予贵州地理山川无限热爱的同时,贵州人民在艰苦环境中所表现出的不屈不挠、艰苦奋斗的精神面貌亦得到充分展示。不管是数十年如一日,将“光秃秃的山头”变成“葱葱郁郁的生态之地”的海雀村书记田朝荣,还是高田村“硬着头皮、厚着脸皮、磨破嘴皮、饿着肚皮、跑出脚皮”的“五皮干部”等,都集中体现了新时代党员干部的责任与担当意识。欧阳黔森曾几度到乌蒙山区体验生活,深切感受到贵州人民对于党和国家的感恩之心,其报告文学创作实现了对新时代贵州形象的建构。欧阳黔森的报告文学在致力于讲好贵州脱贫攻坚的中国故事的同时,聚焦贵州生态文明建设现场,对贵州在谋求自身发展过程中始终尊重自然、保护自然的行动和努力进行了艺术化呈现,以文学讲述的形式记录了时代的发展历程,在倡导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当下,具有突出的时代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