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小花鹿从森林走进你的清晨

它的前蹄刚踩上地板

就消失了

消失得那么快，而那个月牙状的停顿

还在地板上散发着潮湿的气息

你突然惊醒。旁边是仍在发着低烧的

小孩，她滚烫而柔软的小脚

刚从你的手心挣脱

但你感觉到，一个炽热而忽远的形状

还需要被你握着。

万火归一

无人居住的老房子

突然烧起来了

从谷仓顶上堆满的稻草开始

火焰越来越茂盛。

我们都远远地看着

只有祖母站在田埂上

像祖父刚去世时那样恸哭

但又那么宁静

漆黑中，雨水开始滚落

只有火光仍照亮着一张

老去的脸

那么空旷，像被摘走花瓣——

最后的花瓣或者别的什么

我们只能看着

祖母很快像棵空心树一样

会追随着闪电而去。

灰 烬

那个痛彻心扉的时刻

不止时刻。其实是漫长的阶段

终究过去了

一个人只需要学着

向自己告别

就能重新拥有孤独的狂喜

至于最后——

没有最后。月亮消失前

只在黑夜上空留下一个纯洁的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