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版:少儿文艺

虚拟世界中的真英雄

——谈《世界奇妙物语:永远的英雄》

□翟小幸

1990年,以“奇”著称的《世界奇妙物语》系列电视剧由日本富士电视台播出,这是一部包含各种元素的“都市怪奇物语”,剧里每个单元故事都是独立的,各有千秋且天马行空,重点突出一个情节反转,剧情走向总是出其不意。在2019年6月的篇章中,甚至还出现了“特摄”英雄的身影。

“特摄”一词来源于日本,指使用视觉特效和特殊摄影技术拍摄而成的影视剧,剧中角色均由真人演员穿着特别设计的英雄或怪兽戏服,在手工制作的微缩模型场景中,表演着各种各样架空背景里的人物和故事,特摄英雄就是这类影视剧中正义的一方,他们与破坏地球的怪兽作战,维持着世界的和平。《奥特曼》系列就是特摄片的代表。

2019年6月的短篇《永远的英雄》是一个典型的“世界奇妙物语”特质的故事,由于“特摄”元素的加入,又使得它与系列中其他怪诞故事的底色大为不同,很有科幻色彩。故事发生的背景是一个科技发达的世界,此时通过技术能够将人体的潜能发挥到极限,但飞速发展的科技是把双刃剑,技术的滥用还诞生了威胁社会安定的怪人,为了对付他们,警局成立了“怪人对策室”,当怪人出现时,就由这个部门的队员穿上特别开发的“英雄战衣”来保护百姓。

《永远的英雄》这一集的拍摄手法和镜头语言并不新鲜,故事的开头也是非常老套的:奇形怪状的怪人出现破坏平静,关键时刻主角变身成为特摄英雄,制服并将它们带回警局。标准的英雄对战怪兽的情节搭配简单的特效,与早期的特摄片并无二致,但镜头中大量缺失的细节与鲜活的背景设定相违背,呈现出不和谐的怪异感。英雄打击怪人的背景是标准的蓝天白云、整齐的绿树和建筑,被怪人袭击的市民受到惊吓但绝不紧张,战衣鲜艳的英雄打完怪人后依旧是干干净净的战场,仿佛精修过的人物和场景会让观众忍不住去想:这会不会只是在记录特摄片的拍摄过程。但剧情却依然在线,人物设定非常丰满,主人公是出于工作不得不和女儿暂时分离的父亲,他最大的快乐就是工作结束后和女儿视频聊天,最大的梦想是尽快退休回家陪女儿;部门的其他同事也分别有着两地分隔的亲人或爱人,在聚餐时他们还会抱怨工作,发出“这一行已经不好再招年轻人”之类的牢骚,这些内容又显得很生活化。

在一次艰险的任务后,主人公担忧闷闷不乐的女儿,向领导请假却未能得到批准,只好违反命令偷跑回家,却惊讶地发现自己家的地址并没有房屋,只是一片荒地。惊愕万分的他愤怒地找到领导质问,到此时,主人公和观众才从领导的口中得到了真相:他的女儿其实是AI。警局高层为了让队员维持战斗热情,在为“怪人对策室”的人们进行英雄改造手术时,给他们替换了虚假的记忆,为每个人都安排了存在于虚拟世界的家人或恋人。主人公也不例外,他的家庭情况、房间里与女儿的合影其实都是假的,得知真相后他万念俱灰,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满心期待相见的“虚拟女儿”,完全失去了斗志。观众也明白了,因为故事讲述的是多年后未来的样子,所以剧中呈现的一切才会显得有些失真。

主人公思考良久,还是决定将真相和盘托出,然而听到这一切的女儿却露出了更加绝望、悲伤的神情,此时镜头逐渐离开爸爸走向视频中的女儿,随着主视角的转换,叙事情境从“英雄父亲”的世界转移到“虚拟女儿”的世界,剧情再一次出现了大反转:视频摄像头逐渐呈现给观众的,是一个装饰普通的小病房。病房的颜色是单调的,女儿的神情是憔悴的,却处处都显露出细节。与视频通话的另一端相比,这里显然更像是真实的世界。果然,从“女儿”的口中,这位父亲和观众又得到另一层真相:女孩重病在床即将手术,即使做了手术也不一定可以痊愈,妈妈忙于工作不能一直陪伴,孤单又对未来充满绝望的时候,她遇到了《永远的英雄》这个手机游戏,将游戏的角色关系设定为“父女”,他们一同打怪人,不断升级装备和称号,使“爸爸”在部门中业绩一直保持第一,她在生活中最大的乐趣,就是和手机游戏中的“爸爸”一同战斗,每天与他短暂地聊天。

故事在答案揭晓的那一刻便失去了神秘的光环,开始变得普通,小游戏实实在在地温暖着重病的少女,“爸爸”的那一句“你永远是我最爱的女儿”是她最重要的宽慰;受“女儿”鼓舞的“爸爸”也不再消沉,重整旗鼓,回到警局继续维持和平,是一个随处可见的圆满结局。

英雄主义一直以来都有着不同的定义,“英雄”可以是拥有超能力的,可以是在危难之中力挽狂澜的集体,也可以是灾难面前逆行的普通人;在最需要的时刻雪中送炭的人也可以称为英雄;当对方能满足自己的精神需求、给予自己最大鼓励的时候,即使是把游戏角色称为英雄也是理所当然的。

《永远的英雄》披了一层司空见惯的“在科技发达背景下促生的超级英雄”的外衣,却在20分钟内通过两次瞠目结舌的反转,不但使英雄的命题从“超人拯救世界”升华至超越实体存在的精神慰藉,甚至在这样的英雄行为中,受惠的双方也突破了传统定义变得丰富起来,巧妙的讲述方式让老套的故事焕发新的光彩,英雄无需被定义,更不会被“虚拟”束缚。

2023-11-08 □翟小幸 ——谈《世界奇妙物语:永远的英雄》 1 1 文艺报 content72288.html 1 虚拟世界中的真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