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月14日,94岁的徐怀中先生过世,十个月后的11月4日,77岁的周涛老师突发心梗离世。
两位军事文学巨擘的离去,让许多读者为之久久感伤,也令曾承蒙徐先生指点和周老师教诲多年的我哀痛不已。徐先生和周老师都既是军人,又是作家。他们最让我敬佩的是,无论年过几旬,他们始终注重磨砺思想,意图保持鲜活有力的冲锋姿态,以最赤诚、果敢的意志来推动创作上的求新求变。这种“新”与“变”并不是为了哗众取宠,而是他们自觉地承担起“承上启下”的责任,调动智慧与勇气,以留下像那些曾让他们仰视和珍爱的,至真、至诚、至信、至美的作品,这是给过往历史和从历史中走来的人的一份郑重交代,也是力求能够为年轻的军事文学作者扩宽精神视域的一份担当。
在一篇纪念徐先生的文章里我由衷写道:“如果说我们当下的读者对于军事文学有了更为新鲜的认识,青年作者对于创作的方法、内容和精神气质有了更为多元的选择,都正是得益于像徐先生这样的前辈作家在以‘蚯蚓松土’的劲头去写作争取而来的。”徐先生和周老师在各自所处的历史时期,都用敏锐的洞察、过人的技艺和极具穿透力的思考,大大丰富了军事文学的思想内涵和美学意蕴。通过心血凝结而成的字句,为军人这一崇高职业赢得了社会更多人的了解和敬爱。
心里有件很遗憾的事,当时徐先生为我的小说集撰写“跋”后,曾说希望能去新疆走一走,当时总以为来日方长,先等徐先生养好身体,可如今新疆之行已永无成行的可能。徐先生曾讲,他每到一地工作或采风,比如西藏和云南等地,都会对那里的部队、官兵和民风民俗进行细致了解。周老师也曾多次前往战斗一线和边防一线采访,无论那时他们已经在文学上取得过何等瞩目的成就、身担何种要职,一旦得知有文学的种子要破土的地方,他们都毫不犹豫地克服艰险,抵达最前方,身体力行地做到心到、眼到、脚到、手到。
徐先生和周老师走后,我读到多篇怀念和纪念他们的文章,文章里多有谈到他们对文学爱好者尤其是青年后辈的悉心指导与鼓励提携。徐先生曾于上世纪80年代创办解放军艺术学院文学系,发掘并培养了一批成就斐然的文学大家;周老师曾任新疆军区文艺创作室主任,亦垂身示范,栽培了一批书写边疆的优秀作者。作为从军艺文学系毕业,在创作室工作近十年的我来讲,在青年时受到的文学教育,无不得益于徐先生和周老师无私的“丹心热血沃新花”。作为后辈,我在此深深地缅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