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写创作谈,心中总是忐忑不安,不知道该怎么去阐述那些出自我手的文字,就像一个个孩子,秉性都不一样。有的乖巧,有的淘气,有的愤怒,有的安宁。不知该怎么形容,唯一能做的只有细心呵护“他们”成长。
时间是会一点点逝去的,在这个过程里文字开始成长,慢慢有了筋骨,有了轮廓,直至能蹦能跳的时候,便有了能力去寻觅属于文字自己的故事。志气方刚时,又有谁没有过“不肯过江东”的豪气呢?文字也是一样,只有寻觅的过程中处处碰壁,在漫长的寻找中历经重重磨砺,让自己笔下的“孩子们”知道事情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等文字们挫败、沮丧、停滞不前时,才知世界之大、人间之美。停下来并不是一件坏事,累了,找一块干净的大石头,靠在上面歇息会儿,说不定眼前就会出现些美好的瞬间。那一刻是能懂得“珍惜”二字的重要性的,由此,“孩子们”才能融入美好瞬间,去想明白一些事情,不是“他们”创作了故事,而是故事恰巧遇到了“他们”。因这份遇到而幸福,知足感也就紧随而来。
我也是同“他们”一起成长,一起经历,将世间每一个奔我而来的美好瞬间紧紧抓住,去创作出一点点值得记忆的东西。
2023年9月1日,我坐在那位老人常去的公园里读书。不经意间抬起头,我看见了那位老人,但我没有去老人身旁,只是远远地凝望着他。他坐在轮椅上,他的女儿坐在他身旁。看到这样温馨的一幕,我很欣慰地点了点头。我曾想着等《青白石阶》散文集出版,送他一本,好让他看看书本里与他有关的故事。可没曾想,十月份的时候,从邻居口中得知,老人已仙游。我没想到那次见面居然是与他的诀别。得知消息后,我呆呆地望着窗外,心中默默祈祷,让时间走得慢些。我也是后知后觉,或许九月份能在公园见到老人是一种美好的遇见。我还想起了笔下那个叫“艾米尔”的女孩。关于她的故事是我初识文字的时候,在我的“孩子们”幼小童稚的时期写下的,她也像这帮“孩子”一样幼小,可病魔并没有怜悯她,无情地剥夺了她的生命。当我的“孩子们”得知病魔这样无情时,“他们”近乎疯狂,充满了愤怒,挺着幼小的身躯,挡在病魔身前,让“艾米尔”的故事也留在了《青白石阶》散文集里。如今读来,那略显稚嫩的文字和我,终究为一时的冲动深感内疚。可回味起来,那份愿意把美好留记在人间的果敢,也是我这一生不可缺少的财富。“孩子们”总是充满了好奇心,“他们”看见那棵生长在一栋陈旧的单元楼楼顶的孤独树时,兴奋地跳了起来,很快和这棵树成为无话不说的朋友,并且慢慢地相识相知。遗憾的是,“他们”与那棵树认识的时间太短,很快又亲眼目睹了楼倒树灭。在这棵树消失的第二年,深冬的一个下午,我和“孩子们”写了一首拙诗,纪念了这棵孤独的树:
“前年,你笔直地立在/饱经风霜的楼顶之上/我遥望着你/肃然起敬
今日,我坐在铺满沙粒的场地/楼灭树倒/我都不曾瞅见/你的一根枯枝
昨天,我坐在街角的一头/听着忙碌的人群拉着家常/老人入坟的消息/一条条震动着/我颤抖的心
听,那风声,也有停的时候/我怀着惶恐的心/插上耳机/用歌声掩盖千古不变的逝去/毕竟,是要有活着的人/回忆老去的一切/告诉新来的生命/世界是安详的。”
每每想到“孩子们”描述出来的这一个个美好瞬间,我都会心中一颤。我总会独自坐在一个静谧的地方,把“他们”描绘出来的画面一一拓印在脑海里,回味起每一帧画面,我时而会欢笑,时而也会难过地哭泣。我太爱这些“孩子们”,可我更敬重那一个个奔我而来的美好的瞬间。或许是过于溺爱,才让“他们”个个秉性不同,让我懊悔于没能把这些美好完美地记载下来。或许是我与“他们”共同成长的过程里,太过贪玩,没能强大起来。我想,今后我应该做的事情,就是依旧爱护着“他们”,依旧珍重着人间每一个奔我而来的美好瞬间,小心翼翼地把这些美好创作成不留遗憾的故事。当然,这是一个既漫长又艰难的过程,需要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