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们在这里讨论柳青,更多的,是基于在乡土写作的经验里,我们的当代文学绕不过他。然而,一个不争的事实是,我们正在经历深度城镇化的进程。在这种转型时期,如何继承性地转化柳青的经验?这或许正是我们应当思考的重要议题。
柳青写《创业史》时说,这部小说要向读者回答的,是中国农村为什么会发生社会主义革命,以及这次革命是怎样进行的。显然,他强调了“中国农村”,强调了“社会主义革命”这些宏大的主旨。他是基于整体性的、人类的眼光展开着自己的书写。今天,我们还有没有这样的抱负?今天,当我们提起笔的时候,是否也有着这样的自觉和基本的精神底色?是否也有志于以文学的方法来回答“为什么中国式现代化要在中国大地展开,以及它是怎样展开的”?
如何从前辈作家、从广义上的“现代作家”身上汲取那种更为广阔的眼光,可能才是当下创作者亟需补上的一课。就是说,我们既要学习柳青的方法论,更要深究柳青的世界观。文学在这些前辈心里,连接着更为宽广的宏宇。他们将中国的社会主义革命建设和改革历史,放在了宏阔的历史视域之下进行思考,这就是一种“现代”知识分子、作家的雄心与抱负。
回望”现代作家“,从“鲁郭茅巴老曹”,到柳青、杜鹏程等,他们之间有着一条隐秘的精神线索。在这个意义上,我甚至觉得路遥也是可以归入“现代作家”这个序列里的,他们始终有着整体性的眼光,有着以文载道的巨大动力。路遥创作《平凡的世界》的时候,翻阅了那个历史阶段所有的《人民日报》,他能很自觉地站在历史的洪流当中,眼光绝不是仅仅局限于某一村某一地,他考虑的也是“社会主义实践”这样重大的命题。今天会议的主题之一就是“书写大历史”,从这样的角度去重新理解柳青,理解文学前辈们的努力,也许才能切中肯綮。
(作者系《延河》杂志副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