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江东逝水》，冰春著，四川民族出版社，2024年4月

□王应槐

冰春早期以诗歌和散文著名。近20年来，他致力于小说尤其是长篇小说的创作，对红色战争题材情有独钟。他的故乡四川泸州是一片充满传奇色彩的红色土地，既有朱德、刘伯承、恽代英等老一辈革命家战斗奔忙的身影，也有毛泽东的得意之笔“四渡赤水”，以及刘国鋕、李青林等红岩烈士的英雄事迹。对此他深怀敬意，决心以长篇小说的形式，以泸州丰富的革命斗争历史为背景，创作红色题材“战争三部曲”。

首部作品《战将》于2014年获四川省第十三届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奖。第二部《川江英雄》出版后，于2021年以长篇音频连播的形式由学习强国总台和四川学习平台等多家媒体推广。今年4月，由四川民族出版社出版第三部《川江东逝水》，小说甫一面世便好评如潮。

中国抗战是一座永远的历史丰碑。1937年七七事变后，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在中国共产党的积极倡导和组织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建立，开始了第二次国共合作。根据当时民族斗争与阶级斗争的矛盾关系，为坚持国共合作抗战到底，中共中央制定了对蒋介石集团实行又联合又斗争的政策。地处巴蜀川江流域的泸州，地下党组织遵照党中央的指示精神，一边与国民党联合抗战，一边对其顽固派的反共阴谋开展坚决的斗争，竭力组织泸州军民躲避日机的轰炸和粉碎日伪的暗中破坏，保一方平安，全力支援抗战前线。

《川江东逝水》就是在此背景下展开。小说以泸城（州）为背景，描写了在日本侵略者的空中轰炸、地面袭击中，中国共产党组织发动民众、联合国民党，殊死保卫当时内迁来泸的中国仅有的“三化”——二三化学兵工厂、应用化学研究所、防化学兵试验基地及专家和科学家，与日特、汉奸斗智斗勇、浴血奋战，使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的化学军工血脉得以保存延续的故事。

作为一部红色小说，对主人公革命形象的刻画尤为重要。冰春在《川江东逝水》中，设置了激烈的矛盾冲突、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如日军大轰炸、挂红灯笼预警、日伪的刺杀与反刺杀、地下党组织与国民党的既联合又斗争、震撼人心的抗日晨呼、声势浩大的抗日游行等，让肖仲义、陈勤勤、钱剑飞等中共地下党员大义凛然地屹立在我们眼前。与此同时，作者还采用了烘染的艺术手法。国民党特务头子叶云翔的虚伪、阴险，日伪汉奸汪洪、张仁礼、贾守正等的狡猾、凶残。在其对比衬托下，更加彰显了肖仲义等忠贞、勇敢、智慧的英雄形象。此外，给我们印象深刻的还有吴钦烈、李忍涛等化学军工专家忠诚敬业与大无畏的爱国主义精神。

以独特而浓郁的地域文化书写泸州抗战的历史画面，是该小说显著的艺术特征。冰春长期生活在泸州，对多姿多彩的地域文化熟稔并深爱。因此，他在小说中把从小到大耳濡目染的长、沱江畔泸州历史文化的相关知识一一呈现给我们，如富有历史氤氲的泸州地名馆驿嘴、罗汉场、高坝、市府路、忠山、三牌坊、张坝桂圆林、纳溪花背溪等，以及标志性建筑钟鼓楼、白塔寺、沱江浮桥、川南师范学堂、大北街戏院等。让我们眼前一亮的还有泸州人满是地方风味的生活习俗，以及充满地域风味的泸州饮食文化，如对泸州茶、酒等的介绍，特色鲜明的泸州菜的描写等等，林林总总，目不暇接。作者对本土语言的运用，如大划子（客轮）、洋马儿（自行车）、洋盘儿（洋气）、席口儿（桌席）、挑夫、盖碗儿茶、摆龙门阵等，恰到好处地丰富了小说的内容。这些原汁原味的巴蜀风情、川江物语，不仅真实地再现了当时的历史风貌，更是托起了人物的精神大厦，让肖仲义等革命者的形象更加真实、亲切、可信。

中国式的大众化审美表达方式，是《川江东逝水》的又一大亮点。在结构与设置上，作品采用中国传统小说的写法，以章回体形式按时间顺序逐一展开，契合大众的阅读习惯。在小说叙事上，宏观表现与微观刻画相结合，明与暗两条线索交叉进行，既严谨又吸引读者。在小说语言的运用上，可谓摇曳多姿，如对泸州生活场景与自然景观的描绘：“江边，号子声声，那是拉船的纤夫吼叫出的声响；汽笛阵阵，那是长途短途客货轮和运兵船忙碌的乐章。哼着泸城川江小调的打鱼船，让人感受到川江晨曦的美妙。”“快要落山的太阳在山峦起伏的竹树间，时而高悬耀眼，时而又躲藏遮蔽。”“苍苍黛黛的山丘，在斜阳的铺照下，一群群江鸥、白鹤、红嘴鸥之类的水鸟，正向各自栖息的竹木林飞去。”诗意的语言、动人的意境，让人感受到大后方的和平安宁，更加憎恨日本侵略者，唤起全面抗战的激情。特别要提出的是，小说的核心事件是保卫中国的化学军工。为此，作者查阅了大量的史料、书籍，并专门深入学习化学军工知识，因而在写作上显得得心应手。比如书中写道：“进了山门，一行人去更衣室穿上防化制服，开始参观。吴钦烈介绍洽庐研究科目中的侦毒纸、纳泵、拂虐清、纵火伞、防毒油布等军用产品。戴笠问纳泵是干什么用的，吴钦烈答是攻打碉堡的化学制剂，和上个月研制生产的氯酸钾（炸药）一样，在前线颇具威力。”作者巧妙地把历史真实与艺术虚构结合起来，艺术地反映了泸州抗战壮丽的历史场景。

冰春历时多年、殚精竭虑，深度发掘抗战时期中国化学军工烽烟弥漫的历史岁月，创作了第一部反映抗战时期中国化学军工题材的长篇小说。对泸州红色文化的熟稔与深爱，更让他创作了巴蜀川江革命战争题材长篇小说的三部曲。他因长期扎根基层，深得生活的精髓，从而得以全景式地展现泸州地域历史文化。

立足巴蜀川江，深耕红色文化，《川江东逝水》无疑是一曲民族精神的英雄赞歌。

（作者系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