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版:书香中国

抗争与妥协

——评《大校的女儿》

《大校的女儿》,王海鸰著,作家出版社,2024年7月

□秋天的秋

演绎一辈人从青年到中年的人生的影视剧很多,从《金婚》《王贵与安娜》到《父母爱情》,有很多部精品。《大校的女儿》却在立意上有大不同,男女主角从未在一起过,但两人的感情历程却像一根丝线,将两个人的人生串了起来。他们的人生也是五味杂陈,酸甜苦辣咸,却是有咸少甜,更多是酸辣苦;而伴随其中的是他们的抗争,以及妥协——不是和命运抗争,而是和自己的弱点抗争,和结果妥协。

韩琳无疑是一个优秀的女性,坚强、热情、努力、乐观、热爱生活,这些优点也是她吸引姜士安的主要原因。但对待感情时,她的弱点又给她带来了一段不幸的婚姻——她把理想主义代入了现实。情窦初开时喜欢一个多才多艺的“大众情人”,是几乎每个女孩子都有过的经历,韩琳却为之念念不忘,这种念念不忘也促使她在多年后重逢时,做出了不成熟的决定——嫁给一个不适合自己的人。这和韩琳理智成熟的性格不一致,她也为自己在感情上的理想主义付出了代价。但毋庸置疑,韩琳战胜了自己的弱点,当她意识到并开始审视姜士安对自己的感情时,她已经明白了感情的真正意义——志同道合,相互扶持,而不是简单的“你有魅力,我喜欢你”。如果她早点明白这一点,恐怕也不至于和姜士安一再擦肩而过。

姜士安和韩琳是同一种人,长情,有责任心,对人做事都很专心。他也一直在和自己的弱点抗衡,但不同的是,他没有成功,因为有些事一旦开始,就无法挽回。姜士安的弱点就是不了解自己。在他犹豫要不要和翠花结婚的时候,连长对他说,穷小子是没有资格和城里的姑娘谈恋爱的,男人要以事业为重;父亲告诉他,男人嘛,娶个女人能干活、能生孩子过日子就行。但他不知道自己和别的男人不一样,他对感情的诉求之强烈,并不是每个男人都会有的。每个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即便人人都有失恋的经历,痛苦程度也是不一样的。他的一生都在和自己当初种下的苦果抗争,但这只是徒劳的挣扎而已。当初他奉父命结婚,如今婚姻已经扎根结果,能左右他的,除了父亲还有更多的力量——儿女,妻子,甚至他对自己的要求。他除了接受,没有别的选择。

相比于韩琳和姜士安,张雁南和彭湛的弱点更一目了然。张雁南是自私的,但就像她自己说的,她承认自己的自私;同时她向往韩琳的热情、包容和坚强,我甚至觉得这就是她俩能成为朋友的主要原因。她对自己的弱点很了解,所以她很早就做出了妥协,生活四平八稳;相比之下,彭湛的性格弱点太多,堪称悲剧,软弱、自私、虚荣。他试图改变自己的弱点,但注定不会成功,因为一个人可以什么都没有,但不能软弱,坚强是人生的标配。他太依赖于通过外因来改变自己,他希望借力韩琳、借力妹妹,但谁都不能替代他自己。说到底,自己的人生需要自己来负责。

如果当初韩琳在感情上不让理想主义模糊自己的视线,认真考虑姜士安;如果姜士安好好审视自己的需求,不让自己被别人代表,那么说不定这份美好的感情就不用再藏在剪报里、电话里、握手问候里,而是变成每天餐桌上的交流,睡前的耳鬓厮磨,分开时的拥抱和回到家的相视一笑。

人无完人,终其一生,我们都在生活中汲取经验教训,在跌倒中成长。我们无法左右很多事情,姜士安无法选择出身,韩琳无法改变彭湛;但妥协不是对懦弱的逃避,不是用酒精麻醉,而是像姜士安那样,即便无法在感情上达成心愿,仍远远地关注着她,在她需要时助她一臂之力,努力做好自己可以做好的事情。

(作者系网络读者)

2024-08-28 ——评《大校的女儿》 1 1 文艺报 content76129.html 1 抗争与妥协